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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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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陣,我默默起身往臥房走,身後一片黑暗。我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絹包,握在手裡走了出去。

孫正林悶頭坐在前面的屋子裡,見我又回來,只看了我一眼,卻一言不發。

我走到他面前,將絹包放在桌上,攤開來,一隻斷成兩半的玉鐲安安靜靜地躺在白絹布上。

孫正林抬頭問我:“什麼意思?”

我嘆口氣:“前天早上它毫無預兆地斷了,我戴了近一年,都已經快要離不開它,可它還是碎了。”

他肅著臉,似乎是琢磨了會兒,說道:“玉器斷裂乃為主人擋災,你又何必……”然他頓了頓,又道:“趙偱給你的?”

我將鐲子重新包進絹布中:“說是擋災,但我這顆心懸起來便放不下了。你權當幫我個忙也不行麼?”

“我知道你在乎他。”他偏頭拿過已經涼掉的一盞茶,神色頗有些捉摸不定。過了會兒他嘆息道,“好吧,帶你走。”

這最後一句雖然似乎不情不願,但到底是應了下來。我隔了一日將此事告訴了連翹,又囑託她好好照應阿彰,對衙門裡稱病,便徹底歇在家裡等待出發。

臨出發前夜,孫正林送了套軍衣過來,說五更天就要出發。連翹留了他吃晚飯,他三兩口將飯吃完,擱下飯碗道:“連永,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這次押送糧草我們走得很急,可不像你們出行那般慢悠悠的,路上迫不得已是不會停的,我看你也是初學騎馬不久,再問你一遍,你當真要跟我們走嗎?”

坐在一旁的連翹倏地打斷了他:“你跟我姐這麼熟還不清楚我姐的性子?不撞南牆她不會回頭的,別囉嗦了,你這就帶她走吧,我看她一刻也坐不住了。”

她又看看我:“阿彰不用你擔心了,衙門裡的事我幫你圓過去,你見到姐夫便儘早回來吧,我看你在那兒他也專心不了。”

孫正林嘆口氣,站起來,對我道:“去把衣服換掉,行李拿過來吧,我就在這兒等你,今晚上便帶你過去。”

我去換衣服,連翹跟上來,待我換好衣服,她將小包袱遞給我,昏昧燈光下一雙眸子格外清亮:“你自己保重,我和阿彰等你回來。”

我點點頭,轉過身去,看到孫正林已站在走廊那頭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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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冷,晨光姍姍來遲,我隨著押運糧草的隊伍出了城。潮溼清冷的江南就在身後,往前走便是酷寒北地。的確如孫正林所言,隊伍急行,連停下來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還得時時護著糧草安全。

越往北走,天氣越發乾燥,也越冷,天光愈發短暫,常常夜行。月光蒼白,又略顯孤寡,在曠野的夜風裡,顯出肅殺的氣息來。興許是受了涼,又無法好好休息,我突犯了咳嗽,且越發嚴重,但眼看著就要到北疆,我卻一刻也不想停下休整。

那日傍晚傳來訊息稱逐州城已被攻下,孫正林慨然道:“我知道早晚有這樣一天,但逐州雖被攻下,卻不知何時才能止戈,兵戎相見,死傷難免,皇上到底想打到何時呢……”

止戈而歸想必是每個將士的心願罷。我對著風口咳得更厲害,心都要跳出來。朔風迎面襲來,像是要將人帶走一般。天色一點點暗下去,隊伍因過度疲乏亟需休整,說是等今夜一過,我們便踏過北境,到了戎盧的地界了。

孫正林將藥瓶遞給我:“剩最後兩顆了,等到了軍營再熬煮湯藥罷。”

我接過來服下,孫正林忽然淺笑了笑,道:“連永,你可知道太祖皇帝在時,有位叫殷朱的琴師?”

我點點頭:“有所耳聞。”

“當年他誓死不為朝廷所用,雖是因舊主的緣故,但太祖皇帝卻只賞不罰,甚至御賜了一把琴,並言不論是否殷家後人,只要持此琴者,皆可拒為朝廷效命。”

我忍下喉間不適,蹙眉問道:“突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他淡笑笑,一雙眸子裡盡是深意:“連永,這是一條後路。”

我一時沒有忍住,猛咳了一陣,閉了閉眼道:“你讓我去找那把琴?”風愈發大,極目望去,周遭太過蕭索,一絲生機也沒有。逐州城呢?現下的逐州城裡……又是何模樣?

想必小小的慶祝是少不了吧……

孫正林的聲音將我從神遊中猛地拽了回來:“你府裡不是有一把琴麼?想來,也有些年歲了罷……”

我心下一驚,孫正林的神色卻黯了下去。他接著緩緩道:“退路總是有的,只看你有沒有心。我也是才知道,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