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格根夫因能說流利的女真話,奉林丹汗之命,假扮女真人秘密潛入瀋陽,探聽新繼位的皇太極的訊息,另外,林丹汗還命他想辦法透過城裡的眼線,儘量多打探一些皇太極的軍事部署,尤其是針對察哈爾的爭戰計劃。
格根夫不但武藝超群,弓馬嫻熟,而且十分機警,他在瀋陽城裡轉了幾天,打聽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後,又聽說在大年三十這晚,皇太極會回到原來的府裡過年,大衙門裡只有奴才和少數侍衛留守,他便決定在除夕這晚,夜探皇太極的“行宮”——大衙門。這畢竟是極難得的機會,行宮內沒有主子,那幫奴才他豈會看在眼裡。
那晚,趁著大多數人都跑出去看放炮的當口,格根夫已悄悄潛入皇太極的書房裡,在潛入的過程中,雖遇到幾隊巡查的侍衛,但都被他躲了過去,大汗不在,又是除夕夜,侍衛有些鬆懈了。只是格根夫沒有想到,有個小奴才奉命留守在書房看管火燭。既然不能出去玩,那小奴才便偷懶,窩在書房門後的角落裡打盹。
格根夫潛入房中時,並沒看到門後的小奴才,他以為屋中無人,便大膽藉著燈燭開始翻動書案上的文書。那小奴才在朦朧中聽到輕微的響動,先沒睜眼,而是伸開雙臂,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這小奴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打過哈欠,慢慢睜開眼時,眼前卻是一張稜角分明,英俊卻冰冷的陌生臉孔。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一把泛著寒光的牛角蒙古尖刀已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無悔想,此次與霽華、蘇勒一別,又不知何時能再見,她忽然記起外面的梅花,不如再削下兩枝來送給她們帶回去,也算是自己一點心意。她隨手拿起“梟墨”,剛走出房門,就聽到從正房裡傳來一聲不太清楚的叫喊,確切的說應該是半聲,因為那聲音就像是被什麼人生生給掐斷了。
那屋裡不是有個值夜的小孩兒嗎?無悔皺眉,還沒來得及揚聲詢問,只見正屋門口人影一閃,快如閃電般,已向她衝來。
下意識得,無悔將手中的匕首舉在胸前,人影到面前時,她胡亂得劃了兩下,那人的身形一滯,隨既一伸手,輕鬆將她握刀的手牢固得抓住。
格根夫一用力,無悔的手便不由自主的隨著他動,竟將鋒利無比的“梟墨”指在了她自己的胸前。
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刀尖已抵在她的胸口,毫不費勁得刺透了衣服,幾滴血順著她的狐皮坎肩流下,一點一滴落在雪
地上。格根夫只消稍稍用力,就可像剛才對那小奴才一樣殺人滅口。
就在這時,格根夫才抬眼看到了無悔的臉——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格根夫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冒險的決定,帶這女子一起走!
身後幾聲嬰兒的啼哭令無悔回過神來,回頭看不遠處,一群群察哈爾部的普通族人們拖家帶口,扶老攜幼,三五成群的坐在草地上休息。一會兒,他們還要被迫爬起來繼續向西行進,或者說是逃難。沉重的物品不得不捨去,只揹著包袱,勒勒車留給婦孺老弱們,牲口也儘量給老人騎,大多數年青人就只有走路了。
有領頭的人來催了,大家紛紛站起來準備繼續向西趕路,只要往西走就安全了,因為,大金的汗又打過來了,察哈爾的軍隊打不過,都在往西撤,老百姓更是不跑不行啊。
這些百姓大都是從歸化城逃出來的,無悔也是。
格根夫藉助瀋陽城內的細作之力,躲過金兵一輪輪鋪天蓋地得搜捕,幾經周折才脅持著無悔回到了察哈爾。格根夫將無悔秘密安置在歸化城,並一直派心腹的人看管著,即使是在強迫無悔與他成親後,這種看管也沒有絲毫放鬆。當初在瀋陽城裡躲風頭時,他就發現,自己劫掠回來的這個絕色女子不是普通的侍女,不然,怎麼可能驚動八旗衛隊沒日沒夜得搜查!雖然這些搜查都是在極隱秘的情況下,暗地裡進行的,沒有對外聲張,更沒有驚動百姓,但他知道,這種費時費力的暗查,絕不會用在一個普通宮女身上。他曾百般尋問過無悔,她在宮裡是什麼身份,與那些大金的主子有什麼特殊關係,可是無悔只是充耳不聞,完全不理他。所以,對這樣一位女子,格根夫絲毫不敢放鬆,時刻派人緊盯著,生怕一個疏忽,走露了訊息,被大金的探子發現她的蹤跡。為了留住無悔,他甚至從不讓她出現在各種蒙古親貴間的宴席、聚會等場合,因為,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若是被他主子發現了,後果可想而知。所以,上面只是知道他從歸化擄回一個女人,至於長得什麼樣,幾乎沒人知道。
無悔坐在勒勒車上,由家中的奴才和侍衛護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