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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很遠又不通車。那是夏天,走在大片的玉米地裡,她感到心驚肉跳。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敢在那密密的莊稼地裡歇上一口氣。她逃命似的走出玉米地之後,在土坎上坐了下來。她遠遠地望著決定她們一家人命運的村莊,第一次有了孤立無助的感受。

王桃花坐在那裡,她認為自己的行為關聯著家人的全部,所以成敗在此一舉了。她開始想把事情做得更像真的一點,打算進村後去找村委會的人陪著。但是現在她認為這個想法是多麼的愚蠢,萬一對方要看介紹信什麼的豈不立刻就露餡兒了。

王桃花一邊為自己萬無一失的聰明才智慶幸,一邊就進了村。她找到受害人家住的地方。她首先看見的是坐在屋簷下的一個瞎老太太。那是受害人的媽媽。王桃花對著瞎老太婆自我介紹了一番。老太婆一聽公安局的又派人來了,慌忙叫回正在地裡幹活的老伴。這時的王桃花坐在堂屋裡已經顯得很鎮靜了。一陣裝腔作勢之後,她開始問案。大字不識一個的王桃花,居然拿出一個小筆記本和一支筆,裝模作樣地邊問邊記錄。

結束時王桃花故作神秘地說:“你們告的是什麼人,你們知道嗎?”

老頭就說,我們不管他是誰,我們告的是殺人犯。

王桃花就咬牙切齒氣急敗壞地說:“我是怕最後你們去坐牢。”

王桃花沒想到自己講完這句話之後,回到家裡就被捕了。公審時她的罪名裡又多了一條冒充公安人員,威脅受害者親屬。

9、盤根錯節的往事

太陽出來了。太陽暖暖地照射在積雪上,積雪開始融化,雪水滴滴答答地打在屋簷上。

17號房的女人們坐在天井裡,陽光照在她們的頭上,這種暖洋洋的感覺使她們重新感到了生活的平靜,以及對未來的無限嚮往。幾個女人蹲在地上用撲克牌玩推算命運的遊戲。她們除了推算各自將要面對的結果之外,更多的是推算過去和以後的愛情。她們對愛情充滿了比命運更多的幻想。愛情幾乎是女人的全部命運。

老K能在女人的心底掀起最柔軟的波紋,使她們對外面自由世界裡的男歡女愛充滿無法抑制的激情。這個時候“自由”這個詞就會變得明晰具體和狹隘。“自由”不僅僅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走動,更重要的是可以去愛一個真實的男人,以及被這個實實在在的男人所愛。可以跟他睡覺,扇他的耳光,也可以讓他任意撕扯自己的頭髮。

女人們在太陽底下玩算命遊戲的時候,米蘭和葉青坐在號房裡,她們面對著天窗,一縷陽光閃爍在玻璃上,她們心裡有了一些明亮的感覺。

米蘭不願與那群女人坐在一塊,她覺得那群女人體內散發出的腥臊氣味,讓她感到她們之間的距離與隔膜。這種距離到底是來自米蘭的情感,還是人與人之間的實際距離,她不得而知。總之她不願跟這群女人坐在一塊,她對她們的瘋狂感到懼怕和厭倦。

葉青見米蘭用碗喝水,就從鋪下拿出個塑膠杯子給她說:“你怎麼什麼也沒有?”

米蘭看著那縷光亮鬱郁地說,我走的時候奶奶還在睡覺。

“你的奶奶愛睡覺嗎?”

“我的奶奶老了,她只能睡覺。”

米蘭想起奶奶睡意 的鼻鼾,以及奶奶夢囈般吧嗒著兩唇的聲音,心就被一種甜蜜而憂傷的東西驅動著。這種憂傷裡有一塊永遠也移不開的陰影。在後來的一些日子裡,米蘭漸漸感到那道揮不去的黑影,似乎永久地連著家鄉的核桃林。

核桃樹一到春天就開滿了粉紅色的花朵。往事就盤根錯節地爬滿了她的腦子。

米蘭跟著奶奶在村莊的核桃林裡度過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大地滋養著核桃樹,核桃樹的果實養活了整整一村人。每年到了果子快成熟的時候,奶奶拄著手杖,帶領村中所有婦女和孩子守坐在山岡上,以防外村圖謀不軌之徒夜襲豐收在望的碩碩果實。

幾個不大的山頭上,坐滿了婦女、孩子和狗。奶奶不停地重複著她講過無數遍有關鬼怪的故事。狗乖戾地趴在女人的腿邊,一聲不吭地眯斜著兩隻眼睛,狗尾巴時常抬起來撲打飛舞的蚊子。星光燦爛,蟋蟀悅耳的鳴叫在山風中輕輕搖盪。

遠處茂密的茅草叢裡,經常有兔子偷偷摸摸地跑出來,狗就突地躥過去,飛奔在草叢中。不一會兒,就叼回一隻血淋淋的兔子,搖頭擺尾地在女人們面前炫耀。然後把兔子扔到地上,先用前爪去扒來扒去地看,再用嘴重新把兔子叼起來,朝前跑兩步,又把它放下來,靜靜地趴著看那隻死不瞑目的兔子。

這時的狗感到愉悅極了,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