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知道他在等待她的開口,並沒有讓他久等,緊接著便道;語調誠摯卻鏗鏘有力。
對方聞言身子一動,慢悠悠從案几後頭站了起來,踱步到了沉香面前,伸出手勾住沉香下巴不客氣的託了起來,一下子讓沉香看到了一雙迷霧一般的眼睛,還有那一張說起來傾國傾城亦不為過的臉蛋。
第二十八回
下巴處有一種刺疼,指尖帶著一股子尖銳的冷,刺入面板直達心底。
說起來沉香並非未曾見過世面的,但是不得不承認,即便這個人不動聲色的時候冷得讓人在這奇特的熱氣中依然感到冰冷,站在面前,那一張極好的皮相,卻實實在在令人心動。
白玉一般的臉皮上,分明細膩的線條,卻暗含著銳器雕琢的犀利,似笑非笑著一副神情,似乎並沒有什麼威脅感,然而沉香赫然覺得,這狀似一副不經意的臉上暗含著的殺機,是曾經在多少人眼中看到過的,透骨凜冽,談笑中冷眼看檣櫓灰飛煙滅,用鮮血澆灌酴醾豔麗的輕描淡寫。
她略有些吃驚,這是個令她熟悉萬分的一類人,她明白,若是不能夠打起十二分精神對付,一切都將是一場空談。
凌風鐸眯了下眼,頗覺有些好奇,這個丫頭與眾不同之處在於,並非如同他人一般,要麼被他那張皮相所惑,深陷其中,要麼被這他的冷意嚇趴下,老老實實戰戰兢兢,她一開始的漠然彷彿什麼都不可以撼動的了她,甚至敢於在他面前談條件,此刻看到他,卻露出這麼一抹與其說是懼怕,不如說是排斥的表情。
自己長得,有那麼不討人喜歡麼?
“小姑娘知道你在說的是什麼麼?”他的語氣裡略帶了一絲調侃的調調,菱角分明的唇彎了個好看的弧度,不熟悉的人會以為那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一抹微笑,瞭解他的人卻明白這裡頭的殺意。
看透他動機的外人,原該只有一個下場。
下巴雖然疼,沉香卻忍著沒吭氣,只是略錯開了眼神沒有和他直面相對,這樣表現的略顯弱勢:“槐窪村雖然三面環山,一面朝海,是個優良的深水港口,操練兵馬是個好地方,不過一支軍隊需要的不僅僅是操練,還有軍餉,我若能夠讓您養得起一支三五萬人的軍隊,您可否放過這一個村落的人?”
她從柳雪兒隻字片語的含義以及自己對槐窪村這些日子來的地形熟悉程度判斷出,今晚之所以要殺戮村民,就是因為槐窪村這塊地所處的地形,從她一開始醒來出於本能便勘察過這一帶,用軍事地理學的觀點看,無疑這個村落天然的屏障和一面極深的避風口都是非常隱蔽的停駐戰艦的好地方,夠隱蔽,若她是軍隊指揮,也一定不會放過這一塊絕佳的軍事基地。
這個時代好在不是混亂時期,不然這裡可能早就被徵用,大宣朝對海軍重視度不夠,也許是因為自古以來皆是陸戰的關係,來自北方和西南的兩邊敵國更讓大宣頭疼,只是這些年來才有了海患而已,故而也是因此才會與海寇的戰鬥中時有敗績的原因。
如今在位的皇帝似乎有些雄圖大略,但看這些年來對這一帶駐守海防的軍隊頻繁加駐,增加水寨,衛所,碉堡以及增加軍力,甚至有威力加倍的武器偶爾在市面流出都說明了一些問題,只是對於沉香如今的身份,看的懂是一回事,會在意又是另一回事,平日也只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從來不曾真關注這些政治的事情,若非今日事關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換一個島屠戮,她怕是一點都不會在意。
很明顯,這些人要徵用這個軍事地理優越的小島,為了怕機密洩露,甚至不惜滅口,這也許便是一個極大的軍事行動的開端,換了以往,沉香理解這番作為,然而此刻,她又不得不出來阻止。
據理力爭是毫無意義的,除了以更大的優惠來替換,別無他法。
下巴驟然加劇的疼痛讓她覺得很可能會被廢掉,卻沒有掙扎,只是問了句:“大人以為可以麼?”
平鋪直敘的口吻連哀求都不曾有,惹得對方一愣,眼裡的興味更濃:“你一個小姑娘如何懂這些的?”
“……”
他看了看一旁的溫語山,對方兩手一攤,表示了自己的無辜,再看抿著嘴的小姑娘,他突然一鬆手,將那捏住她下巴的手縮回來攏進袖子裡:“你要怎麼做來換人命呢?”
沉香聽得出這話裡的輕蔑,但是她卻只是將隨身帶著的一個小油紙裡開啟來,道:“這些,是去遠海打撈來的海貨裡頭挑出來的,這些東西其實可以進行內陸網箱養殖,存活率和繁殖率都是極大的,藉由村裡的土地,圍海成塘,養殖塘面上還可再行畜牧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