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伍麼?”
句句緊逼過去,白芨啊白芨,你真真兒是這樣的人麼?
她可以對懿憐兒殘忍,可以對後宮所有人殘忍,甚至可以對自己殘忍,卻獨獨不能對曾經的感情殘忍,是以,她才拼命的想辦法,她不想,不想日後回憶起來,還有遺憾。
“公子還是關心我的,如今我也不怕對公子說實話,北辰放那般的莽夫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與他結盟不過是想借著他擾亂北辰夜的部署,好一舉拿下北辰。”
眉眼間皆是陰冷,只唬的重陽如同第一遭見他一般的難以置信。
“你。。。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麼,這麼些年,我倒是眼拙了。”重陽怔了一怔,隨即冷笑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便不多費唇舌了,只是一句,若是你執意如此,那我便就此作罷。今日我還念著你曾多次幫我不會殺你為牡丹報仇,但是今夜過後,你我從此恩斷義絕,他日再見,你我便是敵非友。”
言畢起身,目光緊緊凝在他的身上,望著他的冷眸,希望,希望這個時候他會回心轉意。
可是他只與她對視一眼便撇過頭去,又飲下一碗酒,寂寞無聲,而重陽的雙眸一暗,最後一絲希冀也漸漸消失在他的沉默當中。
幾乎是逃也似的,她迅速側轉身子,寬大的衣袍在身後盈盈飄漾,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門口。
“公子……”白芨突然開口叫她,重陽停了一停,卻並未轉身,只是站在那裡等著他後面的話,過了很久卻也沒有聽到他的話,反而被漫天的焰火震的頭暈腦脹。
終是邁了出去,白芨的聲音,漸漸被綻放的火焰掩蓋了去,只餘下那唇齒一張一合,目光,似有千言萬語。
重陽不知她是如何出去的,只是心裡頭的鬱結之氣堵的她呼吸都有些艱難了,大抵從牡丹過世之後,她這胸口便總是悶著,皖蘇好幾次說要請太醫都被她攔了下來。
重陽自個兒清楚的很,她這病是心病,牡丹之死,以及真相的殘酷都讓她心生寒意。
她始終不明白,為何原本好好的,一夕之間,什麼都改變了,朋友不是朋友,敵人也非敵人,一切,皆是混沌不堪的,直欲將她折磨瘋掉。
夜風微冷,她單薄的身子在風中翩翩,留下那道寂寞的背影,說不出的寂寥。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望在眼中更添荒涼,她仰頭望天,念起白芨最後一句話,她聽到了,只是假裝聽不到,那一聲道歉,終是隨著漫天的焰火奔騰而起,最後消散開去,牡丹不會復活,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人與人的感情便是這麼脆弱,編織的時候需要一點一滴慢慢積累,而要扯破卻只需動一動手指。
此時此刻,重陽忽然覺得很無助,突然很想有個人能陪在身邊。
若是樓亦歌此時在,那該有多好!
心中暗暗感嘆了一句,重陽微微閉目,感受著冷風從耳邊拂過,如同孃親的手拂過臉龐,輕輕柔柔的,似乎要將心頭的不安全數拂走。
臉頰上真的一熱,溫熱的觸感由著臉頰蔓延至唇角,鼻間,緩緩的,點點的,熟悉的氣息竄入鼻中,伴著那溫熱的大掌,讓她的心,一點一點平靜了下來。
耳旁拂過的是輕聲的嘆息,熟悉到了極致,卻又似是在夢中。
重陽固執的緊閉著雙眸不肯睜開,心中暗湧,若是真的是夢,那便永遠不要醒過來吧!
“真的是你,遠遠瞧著,我還當是雪中仙子。”熟悉的聲音竄入耳中,那手,慢慢移動著,最後落在了她的雙眸之上。
卻真的是有感應這一說麼,她想著他,他便出現。
重陽倏然睜開眼來,來再度證實自個兒所聽非虛。
果真,果真是他,在她祈禱見到他之時,他真的來了,樓亦歌真的來了。
下一刻,幾乎是容不得思考的,重陽一個站身便撲到了他的懷中,淚,瞬時落下。
從未有過的,想要見一個人,也是從未有過的,想有個人在身邊。
不知何時飄起雪來,洋洋灑灑的小雪,輕輕盈盈的飄向大地,落在樹丫間,落在花燈上,也落在二人身上。
二人卻似是未有感知一般的,仍是那般站著,樓亦歌的雙臂,將她圈在懷中,手,輕輕在她後背拍打幫她順氣。
從未這般暢快淋漓的哭泣,也從未有一個人能讓她這般毫無顧忌的將情緒表現出來,以前的她,就連哭,都要忍著,因著她心裡頭清楚,若是自個兒不堅強,那懦弱給誰看?
哭泣,只會讓人變本加厲的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