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當然不是催命的。
卻拿出了皇后的權利,才能逼迫他灌下去了滿滿一大盆的參茶,他才得以好轉。
她不知怎麼,忽然想起那一次決裂。
那是他和她,第一次真正的決裂。
也是他對她,第一次說出那樣絕情的話。
言猶在耳,心如刀割。
新臺有灑,河水浼浼。
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
那是他一輩子的新臺之恨——
兒媳婦,被公公霸佔了。
一陣風來。
芳菲忽然覺得冷。
身子,冷入骨髓。
她抬起頭,看到秋日的天空。
才知道,秋天來了,冬天也快了。
“弘,我知道你恨我……臨死都在恨我……我也不敢祈求你保佑我或者……羅迦……”她沒說“父皇”,只說“羅迦”。
“他這一輩子,也不容易……”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誰是容易的呢?
羅迦十幾年不見天日的日子,為了兒子,為了自己,為了拓跋家族的名聲和榮譽,不得不當一個活死人。
“你可以不要保佑我們,但是,宏兒,他那麼小,他是無辜的……他每天都在想念你,你至少保佑他吧……”
一杯熱茶灑在地上,一棵青草,彷彿是承載不了如此巨大的能量,被壓彎了腰,草葉上,一滴露珠,咕嚕著,滾在地上。
愛的心魔5
水滴!
這聲音那麼清晰,就如這一輪的夕陽,隨著紅光的熄滅,一切的朝露,一切的愛恨,都會被帶走。
她忽然陷入了一種徹底的虛空——一種可怕的虛空,從此,無依無靠。
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的那種迷狂。
馮太后,第一次,從內心深處,如此的脆弱。
甚至不是麻痺敵人。
只是女人的一種本能的,與生俱來的膽小和恐懼。
就如在密室的時候。
被關押的那些黑沉沉的日子。
再也不知道,過了今日,還能不能有明日。
弘沒了!
羅迦也沒了!!
一切的依靠都沒了!
她扶著墓碑,一如那麼多年的依賴,內心深處的依賴——多麼希望,他能指點迷津。
生者對死者的敬畏。
祈望那種無所不知的冥冥之中的威望。
“弘,求你了,求你保佑我,一定要保佑我們。除了你,我別無依靠。”
“太后!”
她驚疑地迴轉身。
這聲音那麼清晰,那麼脆,透出一股子的明亮。
竟然是小葉伽。
臉上紅撲撲的,額頭上都是汗珠,顯然是奔跑得很倉促的緣故。這個孩子,從來都是老成持重的,怎會忽然跑成這樣?
芳菲好生奇怪“葉伽,你怎麼啦?”
孩子氣喘吁吁的:“太后,我剛才想去找皇上,可是,經過那裡……忽然看到一隻很奇怪的蝙蝠……好可怕呀……”
今天,他本是該去陪宏兒伴讀。雖然也遭遇了昨日的危險,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早已忘了此事似的,一點也沒了驚懼之色,反而一大早,就按照規定的時間前去。
他本是個認真的孩子,一絲不苟。
但是,昨夜宏兒受驚,今日就取消了課程。情況緊急,也沒人專門通知他。這孩子去了,才知道皇上還在休息,又折回來。
芳菲立即問:“蝙蝠有什麼可怕的?”
神秘的蝙蝠1
芳菲立即問:“蝙蝠有什麼可怕的?”
孩子十分認真:“那蝙蝠太大了……”
“有多大?”
“有一個人那麼高……”他比劃著,“這麼高……”
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高。
芳菲吃了一驚,怎會有這麼大的蝙蝠?
“葉伽,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太后,我肯定沒看錯。我看到那蝙蝠很奇怪,張開羽翼,就像能在草地上翱翔一般。我正想走近一點看,但是,一下就飛走了……”
他手指著草叢的方向,眼神倒並不驚悸,而是充滿了好奇:“喏,太后……就在那裡……我就是在那裡看到的。”
那是一片深濃的草地。
旁邊是一座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