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還是拉她,很用力。
她扭過頭:“陛下,你在這樣,我就出去了。”
弘文帝沒有再用力,眼裡流露出宏兒一般的目光,怯怯的,生怕她鬆了手。
芳菲並未放開他的手,只是反了一面,化被動為主動了。
“陛下,你放鬆心情,我替你看看……恩,就這樣……”
芳菲仔細抓著他的脈搏。覺得脈象並未有什麼異常,而且,看他的身子也沒什麼異常,只是臉上的那種紅暈——那不是激動,而是一種很不正常的心潮起伏。
“陛下,別動!”
她的聲音更沉,一下揪住了他的眼皮。
“沒事,芳菲,我沒事。呵呵,你放心。”
他的手一直跟著她的手,彷彿一個賴皮之人。彷彿那麼軟弱,就如宏兒一般,大蛇隨棍上,一直跟著她,糾纏著。
一生,也沒有過如此奇妙的糾纏。
很多事情,年輕的時候,覺得路還長,機會還多。
老了,才明白,天下從沒有很長的路,也永遠不可能有錯不過的機會。
他一直都在笑,只覺得這個夜晚,如此美妙,如此親熱,彷彿自己和她,一輩子也不曾如此親近過——
他躺在她的床上,竟然很快呼吸沉穩,睡著了。
兩道詔書4
他躺在她的床上,竟然很快呼吸沉穩,睡著了。
只是手始終緊緊抓住她的手,一點也不放鬆。
芳菲挨著他坐下去。
就一直守在床頭。
這些年,從來都是他守著她。
她想,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守著他了。
甚至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這樣守著他了。
明明在某一刻已經恨之入骨,卻不知道,為何此時又會峰迴路轉,彷彿恩怨仇恨,情緣糾葛,都那麼簡單,那麼不值得一提。
隨風吹過就行了。
她在椅子上坐久了,一直在打盹。
桌上的宮燈明明滅滅,外面的風一陣一陣的呼嘯,又要開始下雪了。
這一夜,弘文帝一直睡得很熟。但是,醒得也很早。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一直歪著頭打盹,頭一點一點的,模樣十分可笑。
他心裡一暖。
想起許多過去的日子,每一次自己重病,她都是這樣守著自己。
屋子裡的爐火燃燒得很溫暖,他伸出手去拉她的手,她的手也是熱呼呼的。彷彿這一個夜晚,整個的溫暖,都是因為他留在這裡,而她,如此地看顧自己。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他滿臉都是笑容:“芳菲,你困了,上來躺一會兒吧。”
她驀然清醒,立即站了起來。
他不等她反對,已經下床,伸手將她抱起。她驚疑不安,在他懷裡抬頭看他。
但是,只是將她放在床上,沒有其他任何非分的舉止。
他低下頭看她,聲音非常溫和:“芳菲,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芳菲見他如此,心也放下了大半。
而且,實在是困得厲害,便再也沒說什麼,很快便睡著了。
兩道詔書5
直到聽得她微微的呼吸之聲,弘文帝才又伸手,給她把被子完全掖好,這才慢慢地出去。
開門的時候,看到宏兒已經起來。
天氣冷,他穿得厚,一件毛茸茸的大氅,將他的臉映襯得紅撲撲的,玉雪可愛的一個小人兒一般。他的睫毛很長,一眨一眨的,眼珠子很大很明亮。
他見父皇從太后的房間裡出來,很是高興,“父皇,太后呢?”
弘文帝仔細地看他,彷彿在看時間的倒影——啊,這個孩子,他多麼像自己啊!
此時,並列在窗花玻璃上,呵氣成霜,看出影子,父子兩那麼相似。五官輪廓,音容相貌,甚至常常不知不覺地用左手揉揉鼻子的樣子……都是一摸一樣。
這孩子,再大一點兒,便是活脫脫的第二個弘了!
他覺得非常自豪,非常安慰。
“太后困了,還在休息。噓,宏兒乖,別吵著太后了。”
孩子也小小聲的:“父皇,我們今天干嗎?”
“你上午做功課,練習弓箭;下午父皇陪你玩兒。”
孩子又驚又喜:“真的麼?”
“快去用早膳,然後做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