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太監送來宵夜的糕點和參湯。
他喝一口,更是疲倦。
魏啟元如何不曉得他心碎神亂?只一味地開解:“陛下,您身邊真該有娘娘們伺候……如何的,便自苦了?”
他厲了聲:“這話,以後提也休提。朕發了願,這還不到一年呢。”
魏啟元不敢作聲,三年齋戒,非同兒戲。可是,如此的下去,身子豈不會熬壞?甚至,連昔日智謀多端的米妃,也不敢再有靠近,更不敢輕易地來進獻美人。
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平城的冬天來得早,窗外已經是寒風呼嘯,弘文帝站起來:“要不了多久,又要過年了……”
言下之意,魏啟元不停地揣摩。
難道,又要去北武當了?
但是,他不敢多說,更不敢多問。
不久,弘文帝收到北武當傳來的訊息,內容是什麼,大家都不得而知,只是,當年的春節,便沒有再啟程去北武當。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令人意外。
第二年一開春,就傳來淮北奴隸造反的事情。八十萬奴隸揭竿而起,弘文帝一怒之下,連夜召叢集臣,商議退敵之策。
商量了半晌,一無所獲。
幾位老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味地怒罵奴隸們居心叵測,諫議讓大軍湧上,乾脆將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統統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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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帝聽得這些諫議,簡直頭大如鬥。
八十萬的民眾,想殺就一網打盡?
殺光了,誰人替他們耕種?誰人替他們賣命?
他憤憤的,甚至想罵一句草包。
手一揮,阻止了群臣們的爭辯,名正言順:“既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我們不可能就在平城束手無策。昔日,先帝祖宗許多出徵的要策都是在北武當定下來的。我們不妨去北武當看看,說不定會有點靈感。而且,那裡地勢,供給,都便於出發……”
群臣有覺得不妥的,待要反對,但是,找不出更加恰當的理由。
還是京兆王見機得看:“陛下,這樣一年裡,八九個月在北武當,豈不是很不符合祖制?”
弘文帝心平氣和:“老王爺,你如果現在想到了退敵之策,朕當然可以不去。”
無人再敢回答。
弘文帝便名正言順地提早來到北武當。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今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大不同。
慈寧宮外,花枝亂顫,弘文帝一路上因為思慮戰爭的煩惱,幾乎煙消雲散。
呵,看那個小傢伙,在花樹底下,揚起小小的頭顱,看天上飛奔的雲雀,咯咯地笑一陣,又低下頭看懶洋洋的貓咪。然後,就伸了手去捉拿:“呀……幫我……太后……幫幫……”
這時,小太子已經快滿一歲了,小傢伙長得十分壯實,已經能蹣跚走路了,像一個小尾巴一般,跟在媽媽的身後,咯咯地笑,一邊走,一邊喊:“太后……太后……”
走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腿一歪,差點摔倒。
芳菲眼明手快,伸手抱了孩子,見他癟了嘴巴,要哭的樣子,一下就抱得高高的,將他的鼻子幾乎放到了桃樹的花枝上面:“宏兒,你看,桃花好不好?”
桃花不好,飛過去的鳥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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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瞬間忘了,孩子拍打著小手,“太后……幫幫,要那個,那個……”
“呀……待太后拿了弓箭,教會了宏兒,宏兒自己去射下來玩兒好不好?”
“太后……嗚……太后……”
“宏兒太小了,再等等,再過兩年,我們就練習弓箭……太后有一把很好很好的弓箭,到時,就給宏兒,還有一匹好馬,也給我宏兒……”
“來來來,先教我宏兒唱歌……小貓咪,小貓咪,三根黃鬍鬚……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貓來了,害怕了,嘰裡咕嚕滾下來……”
小孩兒便跟著,嘰裡咕嚕地念,當然,沒有一句是清楚的,搖頭晃腦,快樂得彷彿這世間最最可愛的天使。
他無憂無慮,他備受寵愛!
弘文帝站在一棵花樹下,不敢走近,恍如夢境。
心裡被劇烈的撞擊,幾乎淚溼眼眶。
愛呵,那麼多的愛。
除了她,還有誰能比她更愛?
她不是假手於宮女,乳母,而是她自己親手在帶;將一個女人全部的熱情,全部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