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是張家的男子。
現在,是張氏家族牽連到的人物。
這些張家的餘孽,一個也不曾逃脫。
因神殿這一慘烈的戰役,三皇子挑起的齊國和北國的長達一年的戰爭,張家用了自己的滿門陪葬。
張婕妤親眼目睹了母親,親族的慘死後,轎子啟動,回到皇宮,等待她的,是新帝秘密的處決令。
兩名老太監面上毫無表情,托盤上放著三樣東西:白綾、剪刀、毒藥。
張婕妤此時已經完全癱軟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嘴裡只是喘氣。
兩名太監終於不耐煩了,拿了白綾帕子捂在她的嘴上,不一會兒,她就停止了掙扎……
昔日的琉璃殿,徹底沉寂。
真假節烈14
開春了,第一個豔陽天衝破陰霾的冰雪世界,讓皇宮第一次有了一點新的生氣。
芳菲慢慢坐起來。
紅雲正走進來,見馮太后坐起來,好不開心:“太后,你起床了?”
她點點頭:“我想出去走走。”
“好好好,太后,您早該起床活動活動了……”兩名宮女唧唧喳喳的,張娘娘也趕緊進來,見皇后的情緒前所未有的好轉,大喜:“快為太后梳洗,出去曬曬太陽……”
芳菲微微一笑,但覺這三人,這一個多月來,對自己的精心照料,真真勝過一切的靈丹妙藥。
她穿一身素服,坐在梳妝檯前,一面菱花鏡。
她嚇了一跳,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照鏡子。鏡中的女人,容顏乾枯,額頭上一道疤痕,頸子上也有一道觸目的疤痕。
她不自禁地豎了豎領子,正是鮮卑女人的那種高領夾襖,昔日,她是不喜歡穿這種衣服的,但是,此時正好遮擋了那道可憎的傷疤。正在替她梳頭的張娘娘分明看到鏡中她的慘白的臉色,就笑起來,梳子一斜,將一縷燒焦後的短髮梳成斜劉海,正好遮擋了那道疤痕。
“太后,天師道人留下了丹藥,胡太醫也尋了許多偏方,他們說,堅持三個月,這些疤痕都會散去的……”
芳菲並不在意疤痕是否散去,只盯著自己奇形怪狀的頭髮,深深淺淺的,很不一致,看起來,如癩痢頭一般。
張娘娘手巧,很快將頭髮梳理順了,又拿了各種各樣的頭巾,髮飾,一番裝飾,居然掩飾得很好。
“太后,頭髮長得快,很快就會復原的……”
頭髮倒是長得快,人呢?
人的傷勢能長得這麼快麼?
人的記憶能長得這麼快麼?
她站起來。
此時,才完全意識到——這個立正殿,今後,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真假節烈15
她默立了一會兒,才走出去。
外面,陽光如此燦爛。早開的紅梅,露出鮮豔的笑臉。她信步沿著紅梅的方向往前走,然後停下,看著那一圈圈落葉堆積的院子——
那是琉璃殿。
昔日張婕妤的住處。
張婕妤向來自詡清高,院子裡都是梅蘭竹菊,松柏常青,可是,此時已經是人去樓空。就連她宮裡的宮女們,都被打發出宮了。
張娘娘在她耳邊低聲說:“陛下已經處決了張婕妤……”
她微微有些恍惚,很不習慣聽到“陛下”——那讓她總誤會是羅迦!
以為這些命令,還是羅迦下的。
她微微捏緊拳頭,這樣的心情,是非常有害的——但是,難道自己去阻止新帝被人稱為陛下?
這些事情,弘文帝都有對她報備,但是,她在病中,聽得並不仔細,也不介意。此時,無論是張婕妤也罷,小憐也好,當初為了羅迦這個男人爭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們,幾乎沒有一個有什麼好下場。
包括自己。
太后的尊榮,二十四五歲的年齡,就要侷限在這個高牆大院的冷宮裡,一輩子消磨完毫無意義的生命——自己難道就算是真的勝利了?
就算勝利了,又有什麼意思?
她繼續往前,看到很多宮女在採摘梅花,一些人拿著一些飾物,絡繹不絕地,那是玉堂、含香殿的方向……昔日空蕩蕩的宮殿熱鬧起來,原來是弘文帝新封號的妃嬪們,在忙著佈置各自的宮殿。
儘管先帝賓天,宮裡禁絕一切大興土木,但是,女人嘛,總是希望把自己的居處,儘量弄得更加美輪美奐一點。
儘管她們還不敢穿得太過鮮豔,但是,一些精明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