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右手伸向她,五指修長,在火光的照耀下光潔溫潤,“來,我們可以走了。”
芸雙面上一紅,終究沒有握上他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來。
再一次呼吸到野外空氣,抬頭看到漫天星光,芸雙張開雙手,深深吸一口氣。油菜花的香氣馥郁芬芳,在鼻尖繞啊繞地,像是在奏一支燦爛的樂曲,芸雙腳下一蕩,在與星月輝映的金黃花海中打了個旋轉兒,心中說不出地暢快歡喜。
想到方才竟沒出息地哭了起來,芸雙有些不好意思。她回過頭去找江葉航,想跟他好好道謝。可是月光柔淡,四野無聲,漏夜趕來將她帶到星光下的江公子,忽地身子一晃,低頭咳出一口血來。一點鮮紅綻開,在金黃幕布上繪出一朵血色寒梅。
“江公子!”雙頰刷地雪白,還來不及理解這是怎樣情況,芸雙的雙腳已向著江葉航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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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鄉小鎮上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日頭高起。
江葉航躺在床上睡得安穩,薄唇上卻不見一絲血色。芸雙終於明白他出現的一刻神情為何會那樣疲憊,面色為何無來由地蒼白。他真的兩天兩夜沒有閤眼,而且受了嚴重內傷。
芸雙坐在桌旁以手支頤,默默望著他熟睡的臉,淚水撲簌簌不停落下來,止也止不住。她以前從不知道自己是這樣愛哭的。可是她心裡真的很後悔,在那些久等不來的難捱時刻,她滿心想的只是他不會來了,竟從沒想過他也是血肉之軀,也會受傷,而偷一罈上京進貢的酒,畢竟不是在自家後院裡摘一枝桃花那麼簡單。
窗外豔陽高照,綠柳依依,穿過雕花窗欞的鳥鳴聲清脆婉轉,是屬於春天的歌。可是芸雙看也不看窗外一眼,她想,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守住他了。
這個人明明受了傷,還強笑說沒事,非要連夜趕去沈家。結果被芸雙硬拉進客棧睡下,告訴他沈家的訊息由自己去打探,他只管先睡上一覺再作他論。可是,現在他睡得這樣沉,如果自己離開了,傷他的人追上門來怎麼辦?
有人敲門,是小二送熱水來了。芸雙擦擦眼淚,又放下床上幔帳,才開啟房門。小二對這兩個凌晨投宿害自己沒睡好覺的客人殊無好感,何況兩人帶著刀劍,那男客衣上帶血,似乎有傷。以小二豐富的經驗,這樣的客人腦門上便寫著“麻煩”兩個大字,不是引來仇家在客棧裡殺人放火,便是在附近惹出人命來害得客棧被官府反覆盤問,反正沒什麼好事。
是以小二態度冷淡,將熱水放下,看這位女客眼睛瑩然似有淚痕,又瞥了一眼掩了帳幔的床,心中嘀咕不會是那個男的傷重快不行了吧,這可也是個麻煩事。便對芸雙說道:“那位爺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小的請個大夫來?”
芸雙含笑道:“這卻不用,多謝小哥。只是想跟你打聽一下,這裡離錢塘沈家不遠,聽說前兩天有不少武林人士在沈園集會,很是熱鬧,不知小二哥這裡可曾聽到過什麼訊息?”
小二眉頭一皺,心想又是這些打打殺殺的事,不耐煩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知道那個。”
“哦。”芸雙不知這位小二哥為何忽然生起氣來,倒也不在意,一笑讓他去了。轉身用水洗臉,一夜未睡,又哭了半日,水盆中映出的面容略顯憔悴。正略略出神,忽聽身後有什麼動靜,猛然回頭,卻見江葉航已站到桌邊,揀了個杯子正要倒茶喝。
芸雙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醒的?”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江葉航將杯中粗茶放在鼻前聞了聞,一皺眉頭,還是喝了下去。
“哦。”芸雙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偷眼看去,他氣色好了許多,除眉宇間依舊難掩疲憊之色外,臉色已不似此前那麼蒼白。微微放下心來,才輕聲道:“因為我……耽誤沈家之約真的好嗎……為什麼不讓吳橋替你去呢?”
江葉航容色平淡:“我身邊無人跟隨,不能立刻聯絡吳橋。而且你會陷入那樣境地,我總要負些責任。我原本打算藉著輕功一日夜趕回,可惜……”
他低笑:“罷了,不提他。”
“到底是誰傷你?這果然是陷阱,你中了埋伏,是嗎?”芸雙心中暗暗吃驚,他竟打算用輕功趕路。以江葉航的身手,如此確實要比騎尋常馬匹快上許多,可是來回四百里路,一日夜趕回,不知要損耗多少內力,若有人趁機圍擊,也就難怪他負傷而回了。
“也沒什麼,是我大意了。”輕飄飄丟下這樣一句話,他就單手舉著茶杯,出起神來。
第23章 二十二、新的方向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