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過得好麼?”
我怒極反笑,唇角竟漫出一絲笑意;“若今日未曾見你,我會過得更好。”
“你仍如此恨我麼?”庫摩低眉順眼,不看我的臉,“你想如何?”
“恨。”我望了他憔悴的臉,他已不復過去的意氣風發,我心中痛快,不由露出玩味的神情,“你希望我如何?”
“我知道,你永不可能原諒我,更不可能認我……但是,”庫摩緩緩搖頭,眼中竟有一分倦意:“畢竟,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父親?你厚顏到居然能將自己當做是一個父親?!以強硬的手段佔有一個女子,使她恥辱地生下孩子,你有資格說自己是一個父親麼?!”像是聽到極可笑的事情,我忍不住大笑起來,“一個父親,會為了威迫我的母親,而揚言要取我的性命?!一個父親,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遭人踐踏,而袖手旁觀?!若說父親,我的父親只有一個,那就是武士彠!”
庫摩聞言渾身一顫,而後如同被抽光了全身的氣力,他仍低垂著頭,低啞地道:“是,我承認我並不夠資格做一個父親,我對不起你……只是,這是我無法選擇的……殺手,原本要的便是無情,斷情絕義……”
“什麼突厥的第一高手,可笑啊……莫非你以為做不成一個合格的父親,便能成為成功的殺手?色令智昏,曾經,你為了母親,願意犧牲自己的女兒。其實你早已知道,母親心中無你,但你仍是裝作不知,仍強行佔有了她!”我再次大笑起來,語言裡全是輕蔑,嘲弄他的興致愈來愈高,“是的,作為一個陷入情愛的男人、一個殺手,你沒有錯。但如今,你要知道,你已經老了,再不復當年之勇。你從中原逃往大漠,仍無法落腳,你如今被逼得無處藏身,這便是你的報應!”
庫摩目光微抖:“你……你為何知道……”
我已佔盡了上風,仍不肯放鬆,故做惋惜地搖了搖頭:“你確是老了,再也配不上突厥第一高手的名頭了。多年的逃亡生活,隱姓埋名,想必是生不如死吧?”
庫摩的目光忽變得茫然,神情裡有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慌亂,“原來,你全都知曉……是啊,是啊,我已經老了,還能期望什麼呢……只是,怒戰他對你確實一片真心,你不該……”
“你已自身難保,卻仍有心為他人求情?真是感人啊!不錯,他是無辜的,但正如你方才所說,斷情絕義,何況我對他原本就無情。”我淡淡地笑著,聲調平穩,不受一絲觸動,“你難道不知,我是一個即使手刃自己親人也不會流一滴眼淚的無情之人?”
庫摩臉上的肉微抖動一下,卻異常鎮靜:“你要殺我?”
“我只是為母親、為自己完成一個心願罷了,你的存在只能證明我恥辱的身份,我不會認可你的,永遠不會。”我微笑著站起身,拍拍衣袖,好整以暇地看著庫摩,“你如今是不是覺得身子痠麻不堪,無法動彈呢?方才那口水,好喝麼?亡命天涯多年,你該知道,有一種感覺比死亡更可怕,那便是生不如死。如今,就讓我幫你解脫吧。”
我手中的長劍發出幽眩的黃光,陰冷有如來 自'炫*書*網'鬼蜮,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長劍,是我未曾向任何人提及過的兵器,冰涼的劍身猶如我冰涼的手。
時光似已停頓。
長劍輕輕刺出,破空之聲,刺中心扉。我沒有武功,有的只是仇恨與勇氣,只有事到臨頭豁出命來的決絕。
瞬時,殷紅溫熱的鮮血,濺上我的衣袂。那是庫摩的血,是與我的血脈相通之人的血。庫摩倒下的身子靠著我,我可以感受到他暖熱的體溫。但我無意間碰到他的腰間的短刀,如此堅硬,如此冰冷。
庫摩暗綠的雙眸微睜,那是陽光再也照不到一片地方,他忽然笑了,笑意蒼涼:“我原以為,你像明……如今我才知道,你似我多一些,且你必能超過我……但是,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永遠不可能得到……這就是宿命……”他暗綠幽深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我,靜如死水。
庫摩的綠眸中清晰地照出我的樣子,臉色蒼白似鬼魅,雙眸中閃爍著異樣耀眼的神采,隱隱含著嗜血的光芒,我淡淡道:“你放心,你贏不了的,我一定會贏。你得不到的,我一定會得到。”
帳外馬蹄聲急,怒戰回來了。
“義父!”怒戰逆著明媚陽光,我一時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住手!媚娘,你,你在做什麼?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他不是。”我冷笑,沒有絲毫遲疑,手中的劍再刺入一寸。鮮血噴薄而出,如風呼嘯而過。庫摩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