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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罪!”

“陛下,罷了,此乃天意,預示你我緣份到此,也斷了我的一切念想,”那些內侍並無如此膽量敢隱瞞李治,恐怕其中另有蹊蹺,我腦中念頭疾轉,口中卻說得哀怨,“陛下,便將我忘了吧……”我終於抬頭含淚望了他一眼,而後掙開他的手,便想離去,突驚覺被他從身後死死摟住,動彈不得。

“媚娘……朕等了如此久,就是為了今日。今日是先帝的忌日,孝期已滿,”李治將頭抵在我的頸處,暖暖的氣息拂在我耳後,“朕來此,一是祭拜先帝,二是為了你。這些年,朕心底一直有你,從不曾忘卻……”

我抬眼望去,飛雪茫茫,這個冬天似乎格外冷,我已真正開始懂得世事的冷峭與殘忍。

“昔日恩情,而今都成幻夢,陛下,忘了貧尼吧,莫再以薄命人為念。”聽李治如此說,我心中其實是歡愉的,為著掩飾,卻愈發的哀怨,聲調亦沉重異常。

李治依然緊緊地擁著我,他喃喃問道:“媚娘,你當真對朕再無半點情意?”

我仍舊沒有回頭,風吹得愈發凜冽,我冷然說道:“貧尼早已不是陛下心中那美麗無雙的花妖了,我已毀容,勢難再全。且,我曾是先帝的才人,子納父妃,名份攸關,我不願陛下為難,望陛下捨棄我吧,我這一生都將感激不盡!”

我心中明白,我說得愈可憐,李治癒不肯舍。頸後一片溫熱漉溼,我隨即覺察到李治在輕吻我的後頸,他沉聲說道:“不,朕不許你再離開。朕永遠不會忘記你。那日,朕允你出宮為尼,便已安排好,免得旁人多說閒話。如今,你再入宮,與先帝便不再有牽連了。”

聽李治如此說,我心中暗喜,面上卻不敢露出半點,只黯然說道:“天地無情,方得永存,日月有恨,不得相見……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陛下,媚娘從不敢妄想,只願在此寺中永伴青燈,為陛下祈福……”

“柳眉鎖恨,杏靨含愁……媚娘,你仍是如此的美……”李治突地扳過我雙肩,指尖輕撫著我消瘦的臉龐,“只是為何如此惆悵?說出來,朕能為你解憂……”

“數年光陰,誰能不老……”我與李治對望著,他面上已不見年少時那種青澀與羞郝,沒有變化的是眉間眼底籠罩著的深深情意,他的聲音如同打在我的心頭,令我險些無法呼吸,止不住眼淚紛紛落下,“我何嘗不想……但你是天子,我是草芥,我早已配不上你了……”再糾纏下去便是矯情了,我將心一橫,奮力掙脫開去,口唸佛號,步步後退。

“媚娘,媚娘,緣盡於此了麼?”李治果然沒有再追上前,只一臉痛楚地立在原地望著我。

“陛下……”我沉默剎那,隨即苦澀一笑,再無其他言語,轉身飛快地離去。

飛雪寂寥,撲面而來,草木無色,凍得人似乎連思緒都不在了。我心頭一涼,卻如同三伏天了喝了碗冰鎮酸梅湯,說不出的適意舒爽。

經過今日這一面,李治回宮後必會對我存有念想,這便是我的機會。

從母親被辱,到我的出世,我這一生本就是場無可挽回的錯誤,總算是流乾了眼淚,總算是習慣了殘忍,我不願回頭,更不能回頭,我亦不敢相信任何情意、任何承諾。它們太脆弱,我亦太天真、太無助。

冬日寂寥,雪光與天光交映。梅花在寒風中輕盈搖曳,冷香淡漠。入目皆是盈白雪景,如同早前的天真夢想,但如今,一切皆已被時光損毀,再沒什麼能令我下跪。

多少坎坷前路,多少無奈心懷,多少不堪往事,多少陰霾記憶,多少歡愛歌哭,多少純善真摯,都將隨著這飛雪丟棄,永不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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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雪融冰破,餘寒猶在。

柳草青蔥,卻未可蔽天,卻也是枝蔭密密,綠意幽沉。但,宮廷與感業寺又隔絕了,李治沒有再來,甚至沒有命人捎來隻字片語。

我仔細回頭思索自己那日的一言一行,並無半點不妥之處,便耐心地等待著,我留心一切關於宮中的訊息,透過這些訊息來分析李治不再有任何訊息的原因。

一個晴朗的午後,我獨坐在蒲團上,將母親教我的心法一遍遍的練習,靜心克欲。

突如其來的煩躁卻使我無法自靜,我定了定神,索性起身走出禪房。

院中寂靜無聲,兩個吃得肥頭大耳的尼姑在亭中打盹,麻雀一群群在院中覓食,一隻大黃狗奔來,麻雀們也不驚飛,它們和平相處。

如此安穩,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