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本來一直忐忑的心終於落回了胸腔裡。人家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真的只是來迎謹親王。這也對,大災大難之後親人迴歸,出迎二百里有何稀奇?偏偏蕭府對人家閨女做下了虧心事,心裡一直焦躁不安也是個報應。
皇甫惜歌本來估摸著時候也是差不多了,這日的午飯都是在郡主府陪著孃家人一起用的。見蕭府的管事得了三郎吩咐來報信,一出手便是十兩銀子的打賞錢——爹爹終於回來了,能不高興麼?
謹親王一行人在蕭孟朗的引領下到了永和裡的郡主府,王妃等人已是盛裝打扮翹首期盼在轎廳裡。大門處回了話進來說車隊到了,皇甫惜歌安撫住王妃幾人,自己卻快步迎到了門外,臨出去時扭頭笑道:“郡主府裡我是主人,我要親自去迎人。”
王妃笑罵過這孩子太調皮,帶著眾人紛紛出了轎廳立在迴廊下,個個心潮洶湧難以平復。相比之下最平靜的莫過於上官穎了,可就是上官穎也不免在心底暗念佛祖保佑,如今公爹與阿晟終於回來了,郡王再也不用去海上亡命奔波了。
皇甫惜歌才迎出郡主府大門口,便見到與三郎並馬而立的皇甫競。大哥這次回來更黑更瘦了啊,才這麼一想,淚水已是奪眶而出。
見她出來就哭,三郎與皇甫競急忙分頭下馬上前勸慰,又分頭執了她的手往車隊前走去。皇甫競邊走邊遞過來一條布帕,又低聲對妹妹說道:“擦擦眼淚。高高興興的見父王不好麼?那個……你今兒靈醒些,若一會兒有什麼不對的,你勸著母妃些。”
皇甫惜歌一愣。這是怎麼了?高興是該高興些,只是沒忍住眼淚罷了,為何還要靈醒些又要勸著母妃?她扭頭望向三郎,三郎搖頭不語。
心裡七上八下的到了車隊跟前,皇甫競鬆開妹妹的手上前低聲稟道:“父王,咱們已到了惜兒的郡主府,惜兒過來迎您了。”
轎廂的帷幕一把便被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撩開,謹親王的笑臉隨即露出:“閨女,爹回來了!”
皇甫惜歌立刻哽咽難當隨即失語,任憑淚如泉湧濡溼整個臉龐。謹親王見她哭得話都說不出,一大步便邁出了轎廂跳下了馬車。皇甫惜歌見狀抹著淚哭喊道:“爹,你的腿!”
見皇甫競與妻子一左一右攙扶了岳父,蕭孟朗便開了口高聲招呼車隊:“大門的門檻卸下了,進府吧。”
轎廳前,一家人終於相見,自然是女眷們哭成一團,男人們尷尬的立在一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雲妃與嫵霞哭了幾聲後卻覺得不對,皇甫晟呢?
淳親王此時正與蕭孟朗立在一旁。和那一群比較起來,他們兩個就和外人無異。兩人見雲妃和嫵霞擦了淚四處張望,慌忙扭臉的扭臉,低頭的低頭。皇甫惜歌這時也納過悶來,喊著皇甫競問道:“我二哥呢?”
皇甫競指了指一輛馬車,臉色沉沉的佈滿了陰霾。皇甫惜歌幾步走上前去,一邊伸手撩那帷幕一邊喊:“二哥為何不下車?”
帷幕竟然撩不開,裡面似乎有手緊緊攥著不叫她掀起。皇甫惜歌有些怒:“皇甫晟,你搞什麼鬼!父王在我府門口便下了車,你倒要這個請那個勸!雲姨在那邊恨不得脖子都扭斷了盼著你,你連車都不下,你還是個爺們兒嗎?”
“惜兒!”皇甫競低喝,“你二哥他……”
“他怎麼了?他不是活著回來了嗎?” 皇甫惜歌到這會兒便知道肯定是二哥有哪兒不對勁了,缺了胳膊少了腿兒?要是那樣便不想見人,怎麼還跟著回來?就在島上住一輩子得了!
眾人這時也都紛紛圍了上來。皇甫晟在轎廂裡也能清清楚楚聽見娘與王妃的輕聲綴泣,似乎,還有嫵霞表妹。他沉默,繼續沉默著,終於在眾人都難以忍受這種氣氛之時,他在馬車裡搶先開了口;嗓音喑啞的嚇人:“惜兒說得對,我是活著回來了。”
“既然命還在,我還怕什麼?咱們先說好,我出來後你們可別怕。”皇甫晟一把掀開帷幕低頭邁步出來,跳下馬車穩穩當當落在地上。
皇甫惜歌見他這麼利落的跳下來又那般穩當,便笑了:“這不是挺好嗎,沒缺胳膊沒少腿兒的。你鬧什麼么蛾子?”
話音未落,她抬頭望見皇甫晟的臉,隨即便用手掩了口,眼淚再次滾滾滴落。她身邊的王妃與雲妃亦用帕子死死堵住嘴,任憑淚水滑過臉頰滑過衣襟。只有嫵霞,她忍著淚,滿眼熱烈的渴望,似乎根本就沒瞧見皇甫晟臉上那道深刻的疤痕。
上官穎見狀不由的扭頭偷偷拭淚。她看不了這場面,她沒想到那個俊朗白皙的少年,兩年多後再見面竟然已經破了相。那張曾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