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不容易出來這一趟,催啊催的,你說說你催了我幾次了?我看你是忘了誰大誰小了!”
藍衫公子一邊悶頭喝酒,一邊暗想道,這少年怎的和方才判若兩人?那夥計帶自己上來求座的時候,他可極是溫和有禮呢,怎麼對他的小廝反倒不如對一個外人了?
是了,誰家沒個煩心事會來這裡喝悶酒呢。看那少年也不是個能喝的,自己上來也有一會子了,他那手裡端的可還是杯中酒呢。看來借酒澆愁也不是人人都能的。
皇甫惜歌也許覺出自己不該高聲訓斥墨兒擾了他人雅興,忙偷望了藍衫公子一眼。見那人並不在意的樣子,微紅著臉扭頭抿唇偷笑,並不知自己的神色全部落入人家眼中。
“小墨墨,不過就說了你兩句,還生氣了?”她偷笑過後,招手喊那撅著嘴站在一旁的墨兒。
墨兒紅了臉:“郡……公子,又這麼喊人家!”
皇甫惜歌先是笑看墨兒尷尬的樣子,轉瞬卻又沒了笑容,眯了眼低沉的說道:“再過上三五個月,你就算想我時不時這麼帶你出來,時不時喊你一聲小墨墨,也是不能夠了。”
墨兒聽了主子這話,紅透了的臉瞬間變得青白,“公子,奴…奴才求了這麼久,您都不願帶上奴才嗎?”
皇甫惜歌搖了搖頭嘆道:“到那時,我自己個兒過成什麼樣還說不準,哪兒顧得了你?你還是留在京城府裡吧,有你乾孃照應著,我也放心。”
見她還要辯駁,皇甫惜歌忙用眼神示意還有旁人,墨兒趕緊閉了嘴,眼淚卻在眼眶裡團團的打轉。
皇甫惜歌又嘆了口氣,就勢推了杯盞扔了筷子。墨兒見狀扯著袖子擦了淚,“奴才去喊小二兒給您上些主食可好?”
“不必了,吃不下。”皇甫惜歌低聲道。
不想那藍衫公子在那廂開了口,“在下瞧著公子喝的是青梅酒,那酒很是開胃提神,實在不宜酒後空腹。這家酒樓秘製的雞絲餛飩甚好,又有為了端午特製的八寶粽,公子不妨嘗上一嘗。”
皇甫惜歌愣了愣,抬眼望過去,只見那公子溫文的笑著如同和熙的春風般,話語雖柔和卻令人難以拒絕。不由得點了點頭,“好,就按兄臺說的,每樣來上兩份嚐嚐。兄臺若不嫌棄,可否陪小弟一同用些?”
說罷不等那公子應答,扭頭道:“墨兒,下樓告訴小二兒,雞絲餛飩、八寶粽各來三份兒。”
又抬眼詢問藍衫公子:“兄臺可還要加些酒菜?讓我這小廝一同要了便可,算在小弟賬上。”
墨兒臉色大變,看了看自家主子,又望了望那公子,很是不放心將主子和一個陌生人留在這樓上。
“你又忘了我說的。我還能自在多久?”皇甫惜歌對著墨兒板起臉,撿起桌上的筷子舉起便欲敲過來。
墨兒一縮肩,訕訕的高舉雙手掩住臉笑著:“奴才這就去還不成。”
皇甫惜歌轉怒為笑,“那還不快去!你給我直苗苗的立好了,縮肩拱背像什麼樣子?”
藍衫公子玩味的看著這主僕倆鬥法,笑罷方才開口道:“在下謝過公子盛情。請公子恕過在下冒昧,方才並不是有意聽公子說話。”
“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吧?不如讓在下做東請公子品些本地特色小食。一來謝過公子讓座之情,二來在下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又溫和的望向那叫做墨兒的小廝,“勞煩小哥兒走到樓梯口處喊小二兒上來便好。”
墨兒正愁該不該將主子單獨留在樓上和這陌生公子相處,聞聽此言忙笑著應了,幾步便跑到樓梯口高呼小二兒。
待小二兒聞聲上來,藍衫公子已經棄了自己桌上的酒菜坐到皇甫惜歌桌旁,“將那新捕撈的江團選條肥嫩的清蒸了,再撿其它鮮活的或鰣魚或白鯇,鱸魚也勉強了,拼個水晶膾,蘸料就要一碟芥辣醋醬,一碟白梅金齏。”
“再將那腐皮包子、八寶粽、水晶蝦餃、蜂蜜木樨糕各上一份,雞絲餛飩煮三碗。對了,上好的陽羨雪芽沏上一壺來。”
吩咐罷了小二兒,他迴轉身笑對皇甫惜歌說道:“眼下的日子口兒正是殷州吃魚的好時節呢,賢弟好口福。那江團和鰣魚都洄游到了瑞江裡,恰是肥美得緊。”
皇甫惜歌微笑,並不計較他將“公子”的稱呼悄悄改成了“賢弟”,畢竟是自己先稱呼人家為兄臺不是?於是抱拳道:“不想兄臺還是個愛美食的,小弟確實有口福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墨兒在一旁吭哧欲言,她扭頭一個白眼兒瞪了過去:“你莫哼哼,再這麼不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