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行囊出發。砂加掩護她過了馬丘一線,又叮囑她多加小心,即向易斯關而行。她混在邊境向洛境疏散的人群中,一路北上,幾日倒一直順利,除了吃不飽,睡不暖外,再無別的麻煩。
一個蓬頭垢面,普普通通,本本分分,一無所有的小丫頭,誰又有閒功夫找她麻煩呢。
“姑娘,是要渡河嗎?”蒼茫江面上,一條漁船划著水波,緩緩而來。船頭,一位慈祥的老婦人開口喚道。
木楚點點頭,待漁船靠岸後,抬步跨了上去。
撐船的是一位老大爺,見渡口再無他人,竹蒿一撐,便向江中劃去。從他與老婦人眉目間神情,便能看出是一對恩愛老夫妻。
“姑娘,真早呢,這江上風大,不嫌棄的話,旁邊那件外袍先披著吧。”船篷之內,老婦人邊納著鞋底邊對木楚說道。
“謝謝,謝謝。大娘,您這針線做得真好。”木楚披著外袍,湊到老婦人身邊讚道。
“不行了,年輕時家中靠這個營生,自打嫁到恆江邊,幾十年便一直渡船打漁,手工活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老婦人語氣雖有些遺憾,可說到幾十年生活時,望向老漁夫背影的目光卻柔和溫情,滿是幸福。
無論是泛舟恆江,還是躬身稻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生有人無悔地與你相依相伴,便亦是一種圓滿啊。
木楚微微側過頭去,唇間不知不覺就有些鹹。
這恆江真是討厭,每次遇見,便都讓她的PH值迅速降低。
“姑娘,好好的怎麼哭了?”身側老人放下針線,拉過她的手,安慰道,“可是心中有什麼委屈,或者怨恨?跟大娘說說,說出來便好了。”
委屈嗎?她眼前閃過他他淺淡的笑,高挺的鼻,深黑的眼,寬闊的背,薄涼的唇……
怨恨嗎?她腦中回憶起他奮力劈柴,匍匐冰面,城牆低語,巖洞相依……
終究是,搖了搖頭。
老婦人手指揩過她臉上淚痕,“那怎麼哭成這般模樣?”
木楚用手背擦擦臉上鹹溼處,開口道:“我有一位摯友,有一日,我讓他做個選擇,要西瓜,還是要一粒芝麻。我二人定了一月之約,到時,他便會告訴我答案。可是,到了約定之日,他卻沒有來,我沒有等到他到底是選西瓜,還是選芝麻的訊息,卻
60、行行重行行 。。。
聽聞他買了把水果刀。”
“嗯?”老夫人面露困惑之色。
“買了水果刀,日後,就可以更方便的切西瓜了。”木楚用袖口揩了揩鼻子,“果然,還是大個頭,重分量的西瓜,更受人歡迎啊。”
老婦人笑了開來,臉上歲月凝成的皺紋如冬菊一般,“姑娘,人的口味各自不同,有的人偏好西瓜,有的卻就喜歡小芝麻,皆是因人而異,何必因為那位朋友一時選了什麼而介懷。”
木楚左手撫上胸口,垂首道:“西瓜芝麻,人各有所愛,我最難受的,是他不肯親自相告,卻藉著西瓜刀告訴我他最後的選擇。”
婦人輕輕拍著她的背,緩緩哼起漁歌,那小調輕緩悠揚,一時讓木楚深信皆放鬆下來。
漁船抵了北岸,木楚將解下的外袍疊好,向兩人道別後上岸辭行。
“姑娘,西瓜刀只是一種工具,總有一個人,是不喜歡大西瓜,而喜歡小芝麻的。”她身後,老婦人慈祥的聲音,悠悠傳來。
木楚揉揉眼睛,轉身向相依而立的兩位老人揮手笑笑,繼續前行。
丟了西瓜,撿芝麻。
林子大有好多的鳥兒,總有那麼一兩隻,是不開竅的吧。
……………………
洛國都城,南城門。
木楚抬頭望去,竟對那城門有了些親切感。到底也算是,故地重遊了。她自光王地牢醒來,於她的角度講,光王地牢所在的洛都,也算得上是“故鄉”了。
“呸,呸”。她遮掩著朝地上輕吐兩口,真是不吉利。
城門附近,依然貼著各色榜文,有通告,有通緝。長江後浪拍前浪啊,各佔頭條三兩月,新的在逃犯圖文滿布城牆,早已沒有當日她與那人的榜文。
她從容走過城門,輕巧回了一個洛國守城兵士的盤問,略低著頭,文靜狀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潮向朝城內走去,完全便是一個入城為爹爹兄弟購置春衣的賢惠少女。
哦也,拐入巷子的一瞬,她手指在袖端,輕輕比了個“V”。
潛伏這種工種,亦是一回生兩回熟。實力派神馬的,在她面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