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他的侄子,他們同流著洛國皇室的血液。
他們從不是摯交好友,亦不是宿敵,只因有了這樣強勁的另一方,才成就了他們今天的彼此。
瞥一眼角落站的婢女,李喧語調悠揚,“小黑,你可還有什麼要說?”
木楚聽到李喧點到她,猛然抬頭。
廝的,明明剪子給她易了容,怎麼還被這廝直接看出來了,本想在最後嚇他個半死。
(李喧:拜託你剛才那偷偷抬眼看向皇座,滿臉那椅子又大又硬又四方一定很不舒服的表情,除了你還有誰啊?!)
揉揉一直低著,有些痠麻的脖子,她邁步向前。諂媚道:“陛下好眼力。”
李喧長眸微眯,示意她,切,少跟我來虛的。
“不知楚楚此番離去後,那些隨嫁而來的宮人陛下如何處置,是否遣回夏晚?”
“此事朕與寧親王已作安排,需過上一年半載,小黑無須掛記此事。”
“哦……”到底是她家剪子,考慮得多縝密,得意之後,她轉瞬又道,“陛下,無論最後安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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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與簡之作了什麼打算,楚楚有一個請求。”
“講。”李喧大方揚手。
木楚:“為免楚楚遠在夏晚宮中的母妃擔憂並被其他宮人奚落,還望陛下月仍如此月一般,每夜再去宜安宮中下榻。”
李喧和李唯皆望向她,木楚使力逼著自己眸中溼潤,水色閃動,滿含期待。
片刻沉默,李喧道:“即是最後的請求,便依你吧。”
半壁江山後的這點請求,好像實在算不得什麼。
“謝陛下。”木楚深深致謝,那躬身前眸間閃過的一絲鬼靈笑意,卻被身側李唯悉數收入眼中。
李唯抬頭道:“陛下,此番朝堂大動,諸事皆需陛下親自處理,臣便不再打擾,宮中眼線錯雜,臣與楚楚,這便告退了。”
兩人拜別後起身而行,推門而出前,李喧聲音在大殿中悠然迴響。
“簡之,當真不需撥派一兵一卒嗎?”
“一兵一卒也不要。”李唯揮揮手,眼含笑意。
“哦,陛下,每個月親王的俸祿,您可一分也別少給我們發過去啊。”木楚眼中閃著精光,從李唯身側探出頭補充道。
李唯拉過她的手,回首朝李喧微一頷首,推門而出。巨大的檀木紋龍殿門,緩緩合攏,那兩個人,自他視線中,消失無蹤。
大殿之內,只餘下長身玉立,華貴無雙的帝王。
金色的龍椅,殿旁高聳的龍柱,飄著嫋嫋之氣的沉香,這大殿一如它的主人一般,華麗而不浮誇,靈動而又厚重,只是這一刻,卻那樣空空蕩蕩。
有一絲的,寂寞呢。
瞥視過大殿,再回望案上滿滿奏章,李喧輕笑一聲,唇形是洛渡女性沉迷的魅惑弧度。轉而,他皺了皺眉,有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
好似他每日勤政,不過是造就太平盛世,大好河山,讓臣民與他人,尤其是那兩人去享清福,而已。
最後,還是他虧了。
……………………
李唯與木楚出了乾明殿,一路向南。路上不時有人止步問安,偷偷打量這位傳奇親王。木楚一如來時那樣,默默垂首跟在李唯身後。
一路出了懷遠門,木楚一頭撞在停下腳步的親王后背上。
真結實,真疼。
李唯將她拉到身旁,抬手,示意矜著鼻子的她抬頭瞧瞧。順著他長指的方向,她眼睛圓睜,嘴唇微張。
遠處樹下,是一匹披著綵衣的駿馬。
健碩身軀上,是彩錦織就的馬衣,馬腿上是仔細繫好的錦線,便是韁繩與馬鞍,亦是顏色相間。
七彩的駿馬,顏色豔麗卻不雜亂,抬眼再看,便會在其間發現朵朵雲紋。
“你曾說過,那日過後,我必須踩著七彩祥雲來迎娶你,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兒上,七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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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亦可。”李唯攬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述,“這馬名為離弦,等到了空盡山,我再陪你去雲渺峰尋七彩祥雲。”
她的一言一語,他從未忘記。
她的一思一念,他全然記得。
木楚拂過離弦的鬃毛,撓撓它的肚皮,再望向李唯,心中全是暖意,
“呆剪子,七彩祥雲的吉兆,哪裡那麼容易尋到,便是如真心人一般,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