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來喝了,批一回摺子,才轉回崇慶殿。
玉姐產期便在八月,太皇太后有心與她方便,卻命秀英過來陪伴。玉姐心裡是想見秀英,又恐秀英一來,家裡便沒個能主事的主婦。秀英卻不慌亂,對她道:“你好生再生個兒子,只消你好了,咱家便亂不了。”
玉姐嗔道:“怎地又要兒子?我還想生個閨女哩。”秀英正色道:“兒子是永不嫌多的。”玉姐道:“難道閨女不好?”秀英往她臉上一看道:“閨女想好,也須有兄弟,你少犯擰。”玉姐嘀咕一聲,不與她犟嘴了,又問金哥如何。秀英道:“他下月便十四了,他爹叫他明年下場試試能不能考個秀才來。能中時,再考舉人試,一回不行考兩回,二十歲後考不上舉人再說。”
玉姐道:“又說甚話來?我看金哥能中——家裡預備他何時娶親哩?”秀英道:“我正愁哩,他一娶親,便是成人了,那也是個犟種,怕不肯再住家裡。這才叫他多考二年,有了功名,縱搬出去住,也好頂門立戶。”
玉姐勸慰道:“這京中,多的是兒子成親便分出去住的,先吳王府裡便是如此,娘也只當是分家了。”又問家中經紀買賣如何,秀英道:“那卻好,比著買田置地來錢快許多。只是我想著,手裡沒田,心裡還是慌,預備著錢再多些兒,看這京城附近哪處有好田,不拘貴賤,總要買上幾十頃才放心。京裡有盤鋪子的,我也想買兩間來,日後你是不須我操心銀錢了,那幾個小孽障總要分他們些家業,才不枉他們投生到我肚裡。”
母女兩日便如此日日閒話,玉姐有秀英說話,困於深宮的躁意也減了許多。秀英每見九哥日日往來見玉姐,心下頗覺安慰,待九哥越發和顏悅色、喜*之極。玉姐每與九哥抱怨:“娘面前,你好似她親生的,我才是外頭抱來的。”說得九哥直笑。
這一日,正說著中秋將至,玉姐卻忽發動起來。九哥雖經過兩回,依舊緊張難耐,還是秀英將他攔在門外,自去看玉姐。玉姐這胎生得極順,不消兩個時辰,又產下一子。玉姐口裡說想要個女兒,見是個兒子,依舊歡喜得沒了邊兒。還是秀英那句話兒說得好“兒子永不嫌少”,尤其是這禁宮之中。
玉姐生產畢,秀英看著外孫,怎生看生好,又誇道:“這孩子心疼你,生的時辰好,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好坐月子。”玉姐早已脫力,一翻眼睛,便昏睡過去了。
依九哥意思,還想留秀英多住幾日,玉姐卻以中秋將近,家中沒人主持不便之故,叫秀英先回去。秀英臨走前還說:“你這月子坐得不巧,偏又有這一大節,你要如何侍奉兩重婆婆?不若備禮,請孝愍太子妃代你走一趟。”玉姐笑道:“我也是這般想的來。”秀英這才放心回去了。
玉姐卻差朵兒領著章哥去求王氏,王氏宮裡正枯坐,早算著玉姐產期,尋思著許有用著她的地方兒。此時見章哥親來,便再不推脫,雖說道:“我寡婦人家,不好多生事。然娘娘既不方便,我便也只好領這差遣了。”
她原生過兒子的,只不幸早夭,也養到章哥這般大年紀,如今看著章哥,沒來由心中一軟。又問章哥讀書如何,睡得可香。章哥答道:“每日除開讀書,爹孃還教我習射,說大些兒教騎馬哩。伯孃,可怪哩,讀書累時活動活動筋骨,竟不覺得累。”
兩個一遞一遞說了好一陣兒話,王氏才依依不捨送章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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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玉姐熬過月子,九月裡往慈壽殿處請安,亦往慈明殿裡小坐片刻,奉上貢梨,皇太后木著臉兒,兩人說些客套話,玉姐便即辭出。復往謝了王氏相幫之義,回來卻聽著了一樁奇聞——
洪謙掌大理寺許久,終於遇著一件奇案。卻是一個寡婦,前夫留下三個兒子,家中不貧不富,薄有幾畝田產,既不想改嫁,兒子又小,沒個男人不像個事兒。便招贅一男子,兩下籤了契書。不想這寡婦性烈,最不是那等受氣婦人,每打罵丈夫。不合一日失手將丈夫打死了,這男子原是家貧,家中兄弟多,無力娶妻,才與個寡婦做“填房”。平日端人家的碗,叫打罵便也忍了,如今打死了,他兄弟便又不依。寡婦亦有親戚宗族,兩下各糾起數十人,鬧出個百餘人毆鬥的大案來。
前贅婿審個贅婿被妻毆傷致死案,誰聽了都覺新鮮可樂。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哪朝哪代都不缺悍婦來的……即使在明清。案例的原型就是清代的一樁案子,不過這裡的判法可能略有出入。
☆、135弘法
洪謙新官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