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4部分

塊浮冰,卻是開了春,沿岸強破了冰,以待船行。

原來這京師人口眾多,四圍地界之出產無以供其用度,總要各地往京中解運無數財物,以供使用。糧草是租賦解遞進京,其餘如各地土產,也有商賈販賣。縱是冬日裡,南方物什北運,於那未冰封的行船,到得冰封河面之處,再轉騾馬貨車馱運。未是京中人不知囤積過冬,實是人口太多,許多人家又囤不起這許多,只好做一天活計得一天工錢來買取。

因天冷,船上女眷開箱籠取了厚斗篷披上,又多點上炭火,時常縮於艙中不出。申氏那裡,每於天好時,或邀洪家女眷過去,或攜了六姐、七姐來說話。秀英等越離京近,便越想打聽京中之事,事無鉅細,皆想問個清楚。申氏母女幾個脾氣倒好,也一一解答,漸與林老安人、素姐漸得熟了。

又行不半月,京城在望之時,二月十六,恰是洪謙三十四歲生日。旅途枯坐無味,能有一事可以解悶,幾條船上的人不免都開心起來。玉姐更親自下廚,做壽麵與他爹吃,因想燈節時洪謙吃了兩枚大紅燒獅子頭,特特取了自傢俬房錢來,與靠岸時,央船家往岸上買了新鮮肉來做。

————————————————————————————————

二月十六這日晚間,天尚短,幾艘船兒早早靠了岸,下了碇石,一處拴了,也不上岸,便在船上吃壽酒。因酈玉堂的官船寬大,便借他的船,擺下壽酒來。出行在外,禮法也是要守的,理一道簾子來,隔出個內外,堂客在內、官客在外,又單與不悟方丈擺一桌素酒。

這日天公也是作美,晚間一絲風兒也無,天上晴空萬里,一輪明月捧出。林老安人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日子正好哩。”申氏亦笑:“府上也是人月兩團圓,又逢赴考,不出數月,再添一新科進士,卻是吉兆。”

玉姐金哥日間早覷了空兒與洪謙磕了頭,此時便都在外頭秀英身旁,縱不吃壽酒,壽麵還是不能少的。外頭因九哥起身與洪謙斟起酒來,秀英便推金哥出去支應,也是叫他學一學樣兒。

那頭蘇先生見了,忽嘆道:“近鄉情怯,一別十數載,忽不知如何面對家人了。”不悟道:“長貞身負重責,也只好於此時感慨一二了。”酈玉堂介面道:“正是,京中局勢紛繁,且……事關重大,先生界時恐無力分心也。若先生家中有甚事,只管說與我來,縱我無能為,跑個腿兒還是做得的。”

一頓壽酒,便說至東宮身上了。這些日子,眾人漸知了京中之事,總脫不過個左右為難。依禮法,當是立魯王,然皇后又有些兒說不清道不明,朝臣可參魯王無禮,卻無法參皇后。若立了魯王,眾臣又不能依。齊王偏又是個庶子,藥還是他出的。京中已有許多傳聞,有人說是皇后欲使親兒登基,存心害死太子。現有的例子,皇后待東宮,總是不冷不熱,時不時要為難一下兒。且眾人心中,後母總是不如親孃的,這後母要有了親兒子,再處在那個地位上,不動心,是不行的。

更有人說是齊王故意毒害太子,使皇后、魯王頂缸,若問了皇后、魯王之罪,則正入齊王圈套。總是說甚的都有。

說著說著,便不知為何又說到了繼母與繼子上頭。酈玉堂是宗室,卻頗小心,本朝宗室,總是於這些事上輕易不肯越界。蘇先生可直問官家,皇后究竟是否無辜,酈玉堂卻要避一避嫌疑——然心中實有疑慮。便假拿繼母說事:“世間為繼母者,待繼子總不如親生。”

簾後申氏正挾了筷子壽麵,頓時晾在了半空,麵條兒又細又滑,無聲落回碗裡。卻聽蘇先生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論,現有的,京中梁相母親,卻是個好的。又有大理寺卿夫人,繼子無狀,她卻始終如一。”

酈玉堂疑道:“大理寺卿?朱震?他何時有繼妻來?他哪有個不好的兒子?”轉揚聲問簾後申氏。

申氏面上已緩了過來,道:“他這個便是繼妻了,元配生下長子後得了產後疾,不半年而亡。又過了一年,便娶了現在這個。”酈玉堂猶問:“他兒子不好?”申氏道:“這個只是風聞,聽說早死在外頭了,現只餘個使女生的庶子在京裡,旁的就不知曉了。”

洪謙手中兩根筷子捏得“咯吱”一聲,響得頗為刺耳。蘇先生咳嗽一聲道:“傳聞而已,浪子回頭,猶未晚也。”

酈玉堂大讚蘇先生說得好:“人孰無過,有過能改,善莫大焉。”秀英因聽這是大理寺卿家事,心道這也是好大個官兒,多知曉些兒,不定日後有用,便悄聲問向申氏打聽。玉姐聽了,一拉秀英袖兒。申氏已笑道:“這個我不甚明瞭,卻好叫他們來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