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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心中卻想,這從來會投胎不如會嫁人,會嫁人不如會生子,會生子不如會教子。頭兩樁老天保佑,已算佔得先機了,後兩樁卻實是費心神的活計,尤其眼下已做了太子妃,將來無數難事等著。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入了宮,便是婦人,也與朝政有了牽,如何能不知、不預前朝事?便不為爭先,也要為自保。自己必是要生個兒子做天子的,這兒子的教養,萬不可疏忽了,縱長大了有師傅,幼時開蒙也要仔細,總不能如外間那般胡亂放養著。

又想,再數月便要生產,屆時父母也要回來了,這乳母裡總要有自己心腹之人才好,少不得要麻煩孃家人了。又盼著洪謙夫婦歸來,又想不知程老太公墳上如何。

☆、95親戚

不悟想他回來;他閨女也想他回來;便是九哥,也頗思念洪謙;想他早些兒回來。此時洪謙卻不得不滯留江州,兩年未歸;又平步青雲,留於江州的許多事情便不能如前年赴京前安排那般行事了,他須另行籌劃;處置善後。

“太子他老丈人要回來了!”

先是,江州知府得到了訊息;而後齊同知與洪謙算是“姻親”便也知道了,又有酈玉堂的幾個親家,諸如梅縣縣令等,縱江州知府不告知他們,齊同知也要與這些個姻親說上一說。又,洪、程兩家在江州皆有舊宅,又有僕人看守,洪謙等人回來是要將林老安人與程老太公遷墳合葬的,少不得還要有林家親眷來弔唁,須得於自家設個靈堂,總要回到自己家裡。再使程實先飛奔來主持打掃,街坊等便都曉得了。

又有林老安人孃家親戚,程家是事主,他們也須得出面,舊俗,姑母的喪事,須得孃家侄兒到場,否則便不圓滿。程家在江州,也就只剩這一門親戚了。

想當年九哥與玉姐定親時,因酈玉堂乃是江州知府,城裡人人皆知。九哥入京,過繼做了太子,這訊息也是明旨傳佈天下,江州人尤其“與有榮焉”。連帶江州城的人格外愛聽東宮的訊息,有些個風吹草動,便有閒人愛拿來做個談資。洪謙等回鄉之時雖在夏秋,田中正忙,城裡人倒不似鄉下,一農忙起來除開吃飯、睡覺連抱婆娘的力氣都沒了,卻有閒心傳些個訊息。

洪謙一家子船到江州之日,來迎之人委實不少,皆著些個素衣,若非是回來辦喪事兒,只恐有人還要放炮仗、著錦繡綵衣來。齊同知等姻親自是要到的,洪謙在江州之時,是先朝他見禮的時候居多,更往前些兒,洪謙一白身贅婿,連見也輕易見不著這同知。如今洪謙打京裡繞一圈回來,非特是進士及第的傳臚,還成了東宮岳父、封了侯爵,天地顛倒。齊同知也只好嘆一句,同人不同命。又因洪謙是進士,齊同知心裡,待這洪謙反親近不少。

江州新知府亦是進士出身,姓張名嘉瑩,能得江州這一肥缺,為人便算不得太迂腐。待洪謙既不諂媚,更不故作清高挑剔這個“外戚”,只將洪謙作個歸鄉進士,大家皆是同道中人,說不盡的親切和藹。先請洪謙“節哀”,又說叫洪謙先忙家中事,但有需幫忙的地方兒,只管使人與他說去。

這卻也是舊例了,讀書人裡頭許多並非權貴出身,縱家中小有家業,較之權貴數代姻親羅織下來的關係,也是寒磣得緊,是以讀書人另有一套親近的辦法。凡科考出來的,見面便生親近之感,只消你是進士出身,途經各處,休說驛站驗訖公文免費與吃住,當地官員聽說了,也要趕來相邀,接風、宴飲、送別。休問先前見未見過,只消現在見著了,便是同道中人,有甚不方便的要本地官員搭一把手兒,彼此都是責無旁貸。至如日後官場上有些個齟齬,那也是日後的事了。

張知府如此待洪謙,真個並非特意巴結,他不這般做,反顯得故與“外戚”生份,有沽名釣譽之嫌了。

林秀才等頗不自安,雖則舊年曾為程、洪兩家幫過些忙,也跑過些腿兒,如今林老安人已逝,素姐與林家還有些個親近之意,到得秀英這一輩兒,已不如老一輩了。且,林秀才心裡小有些個尷尬,他與程家幫忙也不是白忙來,程老太公在時尚好,程老太公去後,每逢程家有事相央,必備了厚禮。親戚間行事,林家開頭推讓幾回,次後程家依舊如故,便以“再推讓恐其不安”每每收了。若程、洪兩家還如往常,抑或洪謙只是尋常舉子,也便含混過去了,今他衣錦還鄉,不說權勢滔天,伸隻手兒,也好將江州城的天遮去一半兒。林秀才思及往事,不免心中膽怯,極外陪許多笑臉與這“表侄女婿”。

齊同知以姻親之便,與酈四姐的公公一齊道:“時候不早了,先請入城安置罷,我待也好前往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