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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的,你只管把娘子伏侍好了,娘子自帶了你去。”

小樂兒扯著小喜兒道:“我的好姐姐,人急得上火,你看得可樂。”

小喜道:“罷罷罷,不撩你了,太公說了,除開看房兒的,伏侍的人都要跟去哩。”小樂兒方一拍胸口:“可嚇煞人。”

眾人又一齊說笑戲鬧。

卻不知程老太公正眉頭緊皺,掐著指頭算哩。程老太公本意,卻並非為踏青而來,原是他在鄉間有地,租與佃戶耕種,每年收些租子,除開自家吃,也賣些。佃戶有勤有懶,做爹的勤快不定兒子也勤快,便要時時剔簡,以防荒了地。他自思年過古稀,便欲將事務放手與秀英程謙。程謙往前收過租,卻未曾辦過這等換佃農的事,這是帶他們去長見識。

閒話休說,程老太公主意已定,便在春耕前攜家帶口往鄉間去。程家在鄉間也有一處小小別業,尋常不往裡住,只留二三人看房舍,今番去,便是住在此處。程老太公還恐蘇先生不允,不意蘇先生卻道:“當知稼穡之艱。”居然興致勃勃喚明智打包袱,要一道去看。

一家子主僕十數人,連著鋪蓋、文具、慣用的傢什,倒有七、八輛車,程謙各騎了家養的騾子。平安兒等也有騎驢的,也有步行的,浩浩蕩蕩好不熱鬧。小樂兒終遂願隨行,與迎兒等四個丫頭一輛車,初時還掀簾子往外看景,不消一個時辰,便昏昏欲睡。

想尚未春耕之時,花木未發,草都不長一顆,又有甚好看?又有甚能看?程老太公原就不為看景而來。

待到了別業處,方知路上苦委實算不得什麼,這別業久未有人居住,氣味也不甚好。便是登東,也與江州城略有不同,止主人房內有幾個恭桶,使女小廝,都須得往搭的茅草棚子,便是這棚子,也是現搭的,四面漏風,當地挖個大坑。

飲食有些土產野味,是新鮮,五穀輪迴野上一野,真憋得人人面有菜色。野味滋味再美,思及那茅草棚子,也不敢多食,不消數日,人人叫苦,只盼程老太公發話,即時飛回江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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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太公一行事兒辦得頗順,命佃戶等看了程謙,又收了一戶懶惰佃戶的田,不令耕種。田二因甚懶,程老太公收了田,只得一家子往旁處趁食,諸佃戶早看他遊手好閒不過眼,也不為求情。然李六家卻因老母臥病,繳租不上,程老太公又與他二兩銀子瞧病,約定今年但繳得上七成租子,便不收回田,其餘三成租只當送與李六了。

程謙隨在程老太公背後,諸佃戶皆知他是個能幹管事,一時肚裡念兩句贅婿也這般威風,一時又為他父母不值,卻無人說甚難聽的話出來——皆躬身作禮。

玉姐兒孩子心性,見甚都新鮮,便是光禿禿的樹枝子,枯了的草編蚱蜢,她也能翻來覆去地看。忽見一個小小的女孩子,臉色蠟黃,穿一身破舊夾衣,趴在牆上看她。李媽媽亦瞧見了,揮著手兒來趕:“看甚看甚?便趴人家牆頭,忒沒教養。”

玉姐好奇:“媽媽休攔她,我有話要問她哩。”今番下鄉,吃著許多新鮮物兒,卻沒曾見過原狀,好容易來一個人,玉姐便想問問。李媽媽道:“鄉下孩子不整潔,大姐兒仔細她身上有蝨子跳蚤。”

玉姐奇道:“那是甚?”

李媽媽啞然。嘆口氣:“這才是富貴人家的姐兒呢。”親往前採了小丫頭來,小丫頭要哭不哭:“我爬上來看看,凍僵了手腳,爬不下去……”

李媽媽自家也不與小丫頭近靠了,只伸遠了兩隻手,與她擦臉,又篦過頭,篦子上滿爬了數只蝨子。玉姐看得好奇,問那小丫頭:“你叫個甚名兒。”

小丫頭小聲道:“我叫個朵兒。”李媽媽奇道:“你倒有名兒。”鄉下孩子,尤其女孩,起不起名兒都尋常,有心的叫個花兒朵兒,無心的就叫個大姐、二姐。

“我娘給起的。”

玉姐道:“你娘呢?”

“死了。”

“……”

這朵兒凍得狠了,直打著哆嗦,玉姐要把自家用的手捂子與她,李媽媽道:“與她盞熱茶,喝下去就暖了。”朵兒肚內咕嚕一聲,玉姐捂嘴一笑:“餓了罷?”取食盒裡兩個青糰子,自家咬了一口,卻將另一個遞與朵兒:“我也餓了,咱們一道吃罷。”

朵兒猶不敢接,李媽媽見她不識好歹,玉姐又一臉失望,不由道:“怎不識抬舉?姐兒與你吃的哩。”朵兒狠擦把眼睛:“二孃說,敢接旁人的東西,叫人說她餓著我,便要打死我哩。別說我哭了,哭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