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紅衣衫的男子聽了一驚,果覺悚慄,可思得片刻,又覺奇 怪{炫;書;網,既然不讓子孫看,那世宗皇帝寫這信做什麼?再說也不是什麼好事,他寫下來,授人以話柄,又是為何?若是生悔,也可做其他佈置,諸如高僧道場開壇做法,超度亡靈之類的,何須寫封莫名其妙的信,放在大清門?
但他這堂哥性子倨傲,向來不肯受人質疑,脾氣又暴烈,動不動就要拳打腳踢,還是莫要惹他……
想著便大聲呼喊:“哥,等我!等等我!”往前追趕而去。
須臾間,兩個人影便消失在街道轉角盡頭。
只餘下,靜默的石獅、下馬碑和黃瓦朱拱的“大清門”高大匾額,門前的千步廊、棋盤街上冷冷清清,一個人影兒也無。
數百年前,曾有一位女子,坐在馬車上,匆匆經過棋盤街,趕往大柵欄的同仁堂……只是,她當時走過此間的時候,卻沒有看一眼這大清門。
那麼,再過一百年,她會來嗎?會看嗎?
可是,便是她再來看,這信,卻早已沒了……
時光穿梭翻滾,一百年的時光,卻也極快。
猶如白駒過隙。
【河北易縣清西陵·甦醒兩年一個月後…3】
公元二〇一二年六月。
泰陵,隆恩殿門口臺階上。
略顯異樣的冷清,最為詭異的是放眼四周,竟是一個人影兒俱都無見,連個園區的工作人員都瞧不到,實在令人懷疑是不是被清場做什麼特殊用途了。
不過,在那漢白玉圍欄的臺階上,月臺銅香爐旁,磚石墁地之間,卻站著兩個一青一白的人影,男子穿著天青色的清代皇室朝袍,女子則是清爽的白色襯衫白色長褲。
乍一看以為哪本清朝連續劇開拍中,所以能將場地清得乾乾淨淨。這會子許是場記在同中場休息的演員交談瑣事。
只是,便是這樣的猜想,看去卻也仍舊冷清得神秘。
在龍鳳雕石御路石階的鐵欄邊。
胤禛幾乎是彎了腰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方才止住,說道:“嗯,是啊,走走。”他將翡翠龍鳳對牌分開,左邊一半用無名指和小指按住,卻將右邊一半用拇指和食指捻住,遞了過去,示意楚笑寒接住。
楚笑寒見他笑得古怪,無端生了點怨氣起來,但見他真將這玉遞過來,還是搖了搖頭,用手抵住他遞過來的左手,推拒說:“我不能要,這,這玉看起來很貴重。”
胤禛淡笑不語,只翻掌攥住她的手,靈巧塞入那半塊玉牌,後才說道:“能帶玉牌過來,不是那樣容易的事情。我和你阿瑪這般辛苦,你卻輕鬆說個不要?午時之後,陰陽交替,正氣減弱,邪氣上揚,待到午夜子時達到頂點。而後復又交替,陽盛陰衰。我以戌時開始散骨破體消功德,肢節段段粉碎之痛延至子時方才魂魄俱飛……更勉力帶這龍鳳玉牌,不就為著生恐相逢而不相識麼?”
楚笑寒聽得雲裡霧裡,唯獨明白他的意思是,第一,他給的這玉牌是很辛苦帶來的;第二,這裡面似乎還牽扯了她老爸;第三,這玉牌是很重要的。這樣一想,她猶疑了一會兒,終於緊了緊手指,將那玉牌握在手中。
“……呃,你叫什麼名字啊?把名字告訴我吧,……上次,呃,你說的時候,你……我沒聽清……”
胤禛嗤地笑了出來,將頭湊了過去,低低問道:“怎麼就沒聽清呢?上次,是什麼時候?”
楚笑寒聽了正想要跟他說明上次到底是什麼時候,猛地想起來,這話怎麼說?上次……上次……上次……
胤禛心情大好地看著懷中女子的臉色逐漸飛紅,粉紅,通紅,紫紅,醬紅,雙手握拳,一手牢牢攥著玉牌,另一個拳頭不停地磨蹭著白色的棉質褲子,而後將頭漸漸垂低,再垂低,到得最後幾乎要把頭低到他的膝蓋上去了。
她,還是這樣怕羞。
只是,不知,這次相會能捱得多久?
他終於不再戲弄於她,只將她雙肩抓住,施力撐抱起來,而他自己也長身立起,拉著她往臺階上走去。邊走邊說:“嗯,那牌子上的字就是我的名兒。”
楚笑寒詫異地抬起頭問:“走走?”
胤禛含笑頷首說:“嗯,走走,是啊,走走也挺好。”
他環顧四處,落目在那紅漆剝落的圓柱上,以及遠遠看去殿內明柱瀝粉貼金包裹,已殘露出裡面的木頭,便是天花上的旋子彩畫都剝落泰半,滿帶歷史的滄桑,顯得陳舊不堪。
胤禛低低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