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儀兒也是皇帝的人吧?所以,何來賣主之說呢?
至於求榮,更加談不上了。
對於儀兒來說,這件事還真是飛來橫禍。
若是正常地、沒有風波地指給王子阿哥的話,怎麼也是個榮華富貴、安安穩穩的後半世。
就算不指給親王郡王貝勒貝子,能得皇帝恩旨,賜給稍體面一些的臣工之流,做個大奶奶正太太的,如映綠一樣,也不比眼下的情況好得多?
她帶著弘旺進入八爺府,不光是那善妒成性的八福晉郭絡羅·蕊媖必定看她如眼中釘肉中刺般,而因著弘旺的緣故,連素有名望在外的胤禩都不會待見她。
這日子簡直是如煎熬地獄一樣。
真的,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所以,眼睛看到的,不是事實;耳朵聽到的,也不是事實;鼻子聞到的,更不是事實……那麼,只剩下心了嗎?只剩下用心去體會了嗎?
只是,人心,揣測,本就極難。更何況,是在此間呢?
此間,琉璃黃瓦,硃紅宮牆,白玉欄杆,琺琅繡扆……紫貂披裘,黃金舍林,石青龍蟒,五彩頂戴……
剛剛跨出八爺府的后角門,就看到富察·傅鼐正一臉苦相地候在一箭遠之處,心下犯起了嘀咕:傅侍衛為什麼老是苦哈哈的樣子,莫不是他慾求不滿?這樣一想,一時間心情大好,沒幾秒前還在因些“綺靡濃豔,傷春悲秋”、“深情罕譬,涸愛竭欲”之類的情緒而陰鬱萬分,這一會倒是賊兮兮地笑起來了。
傅鼐無力地看著竊笑著走近的錢蘭欣,她好像越來越喜 歡'炫。書。網'做些激怒王爺的事情了。
自己候在此處,已然遇見秦道然、穆景遠等人,雖自家王爺素不與人交惡,便是和八貝勒、九貝子之間關係雖是平平一般,卻也一派有來有往、和洽融融的樣子。
但是眼下整個朝廷局勢險惡,上個月底,都統鄂繕、尚書耿額、齊世武、副都統悟禮等人俱被鎖拿候審,甚至連早已被查審拘禁的步軍統領託合齊都一併解職拘禁到宗人府。太子爺一黨遭到嚴重打擊,各王子阿哥均心思各異,分作籌謀,彼此之間只怕也有猜疑忌慮,背後大舉動作。
這種情況下,自己作為四爺府的人,鬼鬼祟祟地候在八爺府側,不說別人,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難以陳說,實在令人生疑。只怕那幾位爺縱然嘴上不說,可心裡總要生出幾分疑慮的。
楚笑寒微笑著走過傅鼐身邊,還側過臉,咧開嘴笑出更加燦爛的容顏向著傅鼐,還頷首打了招呼,便旁若無人地要越過他去。
傅鼐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只是身為奴才,還是得完成了任務再閉目。所以他只好緊上幾步追上那錢蘭欣,說道:“蘭欣姑姑!王爺……”
他只說了兩個字,王爺。
立刻喚停了楚笑寒。
傅鼐口裡的王爺,自然只得一個雍親王。
她的面上容色稍微有些凝固,神情似乎有些鄭重起來,腳步略頓,臻首偏顧,口中低低噫了一聲:“王爺……有什麼吩咐嗎?”
“王爺遣我在八爺府外候著姑姑,讓你即刻去如意室等他。”
第51章 雪後飄梅韻更清
這如意室,佈置雖然簡單,陳設也不奢侈,卻舒適愜意。
羅漢榻和數把圈椅俱全,尚有幾個書架、桌案靠在牆邊,隨手可取書,隨時可躺臥,實在是凸顯主人心思風格。
傅鼐侍衛說了,要等他,意思就是雍王爺此刻是不在如意室的,而自己,就得一直等待到他老人家回來,說可以走為止。
不過,直愣愣地站在屋子正中央,等得腰痠腿疼之後,又不敢隨便坐——一個媽差坐在雍王爺書齋裡的大圈椅上,總歸是不像樣的——至於羅漢床榻更加不敢躺上去了,那簡直是猖狂到了極點的舉動了吧?
最後,還是選擇在羅漢床前頭的腳踏長矮几邊靠著坐了下來,這一坐倒在地毯上,頓覺四肢痠麻不堪,不多久便神魂不知地沉沉睡去了。
失去知覺前,迷迷蕩蕩之中,感覺自己,最近,似乎,越來越容易疲倦嗜睡了……
當再次朦朦朧朧間張開眼簾的時候,被屋內燃起的燈火驚得立刻跳了起來,什麼時辰了?燈燭都亮了,這是說天都黑了嗎?!
這一跳起來,自然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就看見榻上盤腿端坐一人,正在燈下專心致志地看書,雖她鬧出這樣大的響動,卻沒驚到他一分一毫,依然紋絲不動,十分自在平靜地看著手中的書卷。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