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一想到今後的打算,又挺起胸膛。
她出去,站在寒風中,像一朵被吹打的小花。
沒有旁人,博果爾表情複雜地望著她,似是歡喜,似是內疚,總之掩不住難堪,又像是在打探。
烏雲珠以為他要抱她,含著淚珠兒,抬了抬手,博果爾卻退了一步。
她驚哂,他卻望著她說:“皇后,說你是乾淨的。”
烏雲珠猛吃了一驚,幾乎嚇死:“什麼?”
博果爾緊緊腰間的刀,似乎在辨析什麼,良久,總算放開,又重述一遍:“她說你是乾淨的,我,我。”
她想幹什麼?她又想到什麼新的招數?她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她想怎麼樣?她一定又想到新辦法來整我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我都認錯了,這個瘋子!
烏雲珠再也受不了咄咄相逼,眼一翻,向著博果爾暈了過去。
第二八章 黔驢技窮
忙了半宿,終於可以休息。這一夜,烏雲珠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她夢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荒山上,前邊是萬丈懸崖,身後是豺狼虎豹。她很害怕,她想逃。可是披散的頭髮擋住她的眼睛,看不清前邊的路。只聽見那些兇狠的嚎叫聲。
厲風如刀般割著她的臉。不過瞬息間,白嫩的面龐,就被破開一道道裂口,血流如注。
美?縱便是厲鬼也沒有這麼醜。她慘叫著,頭頂流膿,腳底爛瘡,身上傳來腐臭的氣味,一塊塊黃斑都在告訴她,她有多髒。
乾淨嗎?這就是“乾淨”的後果。烏雲珠驚恐地拿手擋著,指望可以騙過自己。
可是,身後的嚎叫那麼清晰地在提醒,這點小傷痛,根本就是無關緊要。
烏雲珠嚇得撲跌下來,在地上爬,她很害怕地蹭了一圈,看見那些圍上來的畜牲在對她流口水。它們亮著獠牙,吐著舌頭,發出腥腥的熱氣,當烏雲珠抬頭望的時候,它們揚蹄飛躍……
一塊塊,夢中的她已四五分裂,一塊塊血肉被生拉活拽,慘絕人寰,可她連一點點反抗也做不到。
她的靈魂在飄浮中活生生地看著。直到她終於疼醒。
冷汗潸潸,帳邊傳來怯怯的應聲:“福晉,福晉您沒事吧?”
烏雲珠迅速爬坐起來,很認真地上看下看,等確認這是王府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蓉妞……”這聲喚驚醒了記憶,她嚇得忙收,一撥帳,急急地叫:“你是誰!?”
一個身著紫衣的婢女,圓臉龐兩條柳葉眉長得很喜慶:“奴才隨喜,太妃叫我來的。”
——這就是暈倒的好處。所有的慌話可以教給別人去編去騙。以殺止殺的方式解決了督練營的風波,如將巨石沉在江底。大家的口徑已經按照“上邊”的心願,統一了。
其實太妃派過人,回來的訊息,也只是說博果爾有事忙。她的心思全繫著他,所以,真情必須瞞著。那麼烏雲珠的深夜滯歸就成了是因為博果爾。撰寫的說法就成了這樣的:逃兵告狀,皇上心血來潮要挖屍體作證,結果這幫人誣陷不成,“畏罪自殺”,烏雲珠為了擔心博果爾,因此雙雙遲歸。
多好的說法,一下子不但回覆了聖女身份,還成了事事關心的好妻子。
博果爾忍耐著,一點點地說完了,沉默著的太妃突然問:“那蓉妞哪兒去了?”
“她,她回老家。”護送博果爾回來的嶽樂忍不住幫忙,這是“上邊”安排的說法,他得看到沒有一點紕漏才可以回去。
“回老家?”這個說法有點牽強,太妃去看博果爾:“嗯?”
“對。”博果爾努力回憶嶽樂在路上教的那些,往下圓:“鄉下她嬸孃生病了,所以回去。”他抬起頭來,不安地看看嶽樂。
今晚,是所有人最刻骨銘心的一夜。這麼多人,真的可以瞞天過海嗎?
太妃被緊張的氣氛弄得莫名其妙,不過博果爾一向是不會對她說謊的,她有點信了,又道:“那她怎麼……”
“她先睡了。”終於問到了烏雲珠。博果爾趕快想還有什麼沒圓上的得找補找補,又道:“她去看我太累了,我讓她睡的。”
“那皇上怎麼說呀,他也是的,大晚上竟然挖屍體。”不要緊的人一句話就夠了,太妃走過來,摸摸兒子的領子,又嗅了嗅:“我怎麼聞你身上,哎喲,一股子兒味兒,怪嚇人的,快去洗洗。”
退了幾步的博果爾聽到後半句才確信她沒聞出血腥氣,是被臆想中的陳屍轉移了懷疑,終於松心應承她:“是,我馬上。”
“安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