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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慢向前靠近了幾步,校場上響起一陣盔甲碰擦時發出的沉悶之聲。

中昭崇尚武功,高階官吏雖然沉迷於聲色犬馬,軍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卻時常有武技演練,衛尉寺的皇家羽林軍更是精銳之師,不乏身手了得之人。年輕的少丞、拱衛郎、武功郎先後出列,射箭失利,刀搏之時,第三位武功郎的一臂被斬,猩紅的血狂噴而出,染紅了他腳下的一片黃土,他的臉色比雪還要白。

再也沒人出列了。

校場裡的氣氛沉悶無比,壓得人透不出氣來,數百之眾,竟然靜默得連一聲咳嗽也無。

元炬雙臂抱胸,傲然看向了昌平,見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的眉間竟然還是平靜一片,眼底分明還是對自己的輕視,心頭怒起,大聲道:“中昭國若是再沒勇士出列,小王這就向陛下求親,攜公主歸我北夏……”

斷臂的武功郎這時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斷臂,重重跪在了公主和女皇的腳前,叩頭請罪:“我有辱陛下和公主顏面,求賜死。”

女皇為之動容:“你雖落敗,這樣的武士風範卻足以照耀中昭的天空,何罪之有?朕非但不能罰你,反而要獎賞你的勇氣和風度。你叫什麼名字?”

“多謝陛下。我的名字並不重要。我請求陛下和公主允許我的義弟前來為我中昭勇士正名。他雖然地位卑賤,甚至沒有資格立在今天這演武場上,親眼目睹陛下和公主的天顏,但我用我的頭顱擔保,他一定不會讓陛下和公主再次蒙羞!”

女皇目光微微閃動:“他如今在哪裡?”

“他是羽林軍伙房中的一個火頭軍。”

全場又是一陣靜默。元炬怒極反笑:“中昭莫非真當是無人了,竟連個燒火的小子都拉出來丟人現眼。”

“陛下,我再次用頭顱擔保,我義弟雖然出身卑賤,武藝卻絕不在在場的任何一人之下。”武功郎再次重重叩首,回身看向了元炬,“元世子,我技不如你,這斷臂只是今日我一人之辱,斷斷不能叫你牽上中昭一國勇士之名。英雄不問出處,莫非你竟不敢再多比一場?”

元炬受激,怒目圓睜,大步向前到了女皇面前,單腿跪地:“陛下,我元炬今日破例,願意自降身份,與貴國的這卑賤之人再次競技。我若僥倖再次得贏,非但要親手砍下那卑賤之人的頭顱,公主要隨我北上,而且,我北夏與貴國分界的灤河以南三百里地,貴國就當做公主的嫁妝,歸屬我北夏。我若敗下陣來,灤河以北三百里的豐沃之地,甘願讓給貴國,以做這場競技的彩頭。陛下以為如何?”

元炬這話一出,全場再次譁然,明元女皇也是微微有些驚詫。

中昭與北夏接壤,灤河一帶是邊境線,以南歸中昭,以北屬北夏,一百年來相安無事。只是最近十幾年,北夏國力大增,便對這塊水草豐美之地起了覬覦之心,時常會有流兵前來騷擾劫掠,百姓苦不堪言。幾年之前,女皇派軍駐紮,這才中止了北夏的劫掠,只是自此以後,兩國就為邊境之線紛爭過數次。元炬今天一時激憤,竟說出這樣的話。若是真能不戰而叫北夏自退三百里,這於國自然是極大的利益。只是若是敗了……

本是一場自己精心安排過的擇選駙馬的比試,沒有想到,因為自己女兒的一句話,竟會演變成兩國國土之爭。

明元女皇瞥見元炬滿臉倨傲之色,又見那臂膀雖斷,血流不止,此時卻仍昂首跪在自己腳下的軍中品級最低的武功郎。她本就是個極有胸襟之人,略一沉吟,就已經做了決定。

“元世子有這樣的氣魄,朕自然奉陪。來人,讓武功郎下去醫治傷處,速速將那個火頭軍傳來。”

武功郎長長吁了口氣,朝著女皇和昌平鄭重叩首,這才蹣跚著下去。

沒等多久,玄武殿校場的的北門進來了一個身穿火頭房皂服的年輕人,朝著場中過來。兩邊列隊的羽林軍們紛紛為他讓路,他終於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一步步地到了離女皇和公主數十步外的地方,跪了下去,頓首到地。

“抬起頭來。”

女皇端詳他片刻,見他黑黑瘦瘦,面容敦厚,濃眉之下一雙眼睛卻看著地,卻是從容不迫,並沒有絲毫慌張表露,心中微微有些滿意。

“你叫什麼名字?”

“步效遠。”

他說。

他說完了這三個字,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暗地裡緊緊地捏住了拳頭,終於鼓足了勇氣,抬起了眼,看向了女皇下首靜靜端坐著的昌平公主,這個兩年來他只能偶爾遠遠看上一眼,卻早已經深深刻在了他心頭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