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緩緩抬首,目光挨著掃過青樓大堂。淺蘇這才看清她的相貌,嗯哪,的確是人間絕色,但要說比絕色女強多少,也不見得。於是對絕色女笑道:“她明明不比你好看,你先前謙虛什麼?”
“相貌是差不多,可是我學不來那份骨子裡的風韻。你注意她的眼睛,真的是眸光瀲灩,狐狸精般地吸引人。”絕色女頗為感嘆地道。
淺蘇挑眉:“風韻?我看是風騷吧?你是大家閨秀,學這些作甚?”定了定,又【炫】恍【書】然【網】大悟道,“明白了。你想有這份風韻的原因,可是為了狐媚殷修晏?”
“去死!”絕色女一扇子敲在淺蘇腦袋上,可是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紅。
“我是孕婦!你好意思下手這麼重!”淺蘇揉著腦袋,不依不饒,“不承認?你臉都紅得跟煮熟了似的!真是,你追我弟弟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還這麼故作矜持。”
“我能怎麼辦嘛?以前,我裝溫柔也裝過了,扮俠女也扮過了,殷修晏就是不心動!想了想,就差狐媚沒試過了,萬一他吃這一套呢?”絕色女正了臉色,“好了,不跟你說話了,我要專心看錶演,努力學習春瑤的媚功!”
說話間,臺上的春瑤早已開始了琴藝展示,一手古箏彈得場上眾人喝彩。淺蘇不是很懂得古樂的欣賞,所以對箏聲也不好評判,但她還是曉得,這聲音沒有進入她的心。
倒是絕色女不服氣地哼哼:“我還以為有多天籟呢,不過如此。原來都是這幫被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捧出來的!”
淺蘇點頭同意。古代的青樓,也需要人氣,也需要前世裡很流行的手腕——炒作。看來不管在哪裡,人都是不炒不紅哪。
接下來,春瑤又高歌一曲。她自身音色本來就很不錯,加上刻意培養,所以這悠揚的一曲,倒算的上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得到了一致的讚譽。淺蘇也鼓掌,在沒有假唱的古代,能唱成這樣,果然是實力啊!終於覺得今晚六十兩銀子的花銷還算沒全白費。
一系列的表演之後,便是觀眾互動環節。古代的互動不像前世那種“傳送手機簡訊到XXX”之類的,有人情味得多。春瑤姑娘親自遊走於一幹男人之間,言笑晏晏,左右逢源。
說是妓院吧,偏偏還講究高雅,春瑤說來個詩句接龍,下面的人無不應和。
淺蘇不解:“詩句接龍?來這裡的男人,幾個是有才情的,還作詩呢?!沒得把詩仙氣得從墳墓裡活過來。”
絕色女也笑:“詩句接龍,不是作詩。就是一句詩的末尾的字,是下一句的詩開頭的字,就行。多半是用前人留下的詩句,他們才不會自己即興作詩呢。”
“就是不即興,也需要腦子裡本來就記得不少詩啊。我看他們啊,不像是背詩之人。”淺蘇搖頭正道著,然而下一秒,卻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見那些男人,紛紛從袖袋裡掏出一本本薄薄的詩冊,不慌不忙地翻閱起來。
囧,敢情他們都是有備而來啊,有書在手,自然不怕這小小的詩句接龍。
“這不算什麼。”絕色女指指一個公子,“你看見那男人身後的小廝沒?我跟你說,那小廝可是我們鵲橋城出了名的好急性,過目不忘!他腦子裡,不知道裝了多少詩句,就等著一會兒接龍,輪到他主子的時候,幫他答!”
“連這樣也可以啊……”真是無奇不有。
於是詩句接龍轟轟烈烈地開場了。凡是沒接上的,罰酒一盞。連續接十句以上而不出錯的,可以得到春瑤香吻一枚或擁抱一個。
“奴家獻醜了,出第一句——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春瑤先飲酒一杯,道。
“紅豆生南國。”立馬有人接應。
“國……國破山河在!”
“在山泉水清。”
“清泉石上流。”
“流光不待人。”
“人閒桂花落。”
……
眾人手拿詩冊,皆是胸有成竹,對答如流。
淺蘇在其中聽到了好多熟悉的詩句,心裡腹誹那個先於自己穿來此地的穿越前輩,怎麼可以把中華的詩歌精粹搬來得如此乾淨,都不給她留一點兒!害得她一鳴驚人成才女的願望破滅了一回又一回。
“南北別離情!”淺蘇隔壁包廂的公子吟道。
“情?呃……這個字可不好接……”淺蘇急急搜尋,磨蹭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情人怨遙夜。”
倒是絕色女得了容易接下的夜字,從容道:“夜久語聲絕。”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