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著什麼主意?
如果是要太夫人擔心,顯然太夫人確實擔心了,但她這樣天天兒弄得人大驚小怪,二老爺只怕更討厭她。
太夫人要過去看沈氏,大夥都在這裡,知道了哪裡能不去看?韓睿龍已經先一步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其他人趕到的時候,容珠正撲在床上大哭。韓睿龍也跪在床邊哭泣,這幅模樣,就是劉氏也覺得有些心酸。太夫人眼眶當即就紅了,一邊走一邊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
姜氏和安靜茹扶著太夫人,跟著也看到了沈氏的模樣,臉色比昨兒更蠟黃憔悴的許多,睜著眼木呆呆地盯著上空,只察覺到太夫人來了,才有了些人氣似的,也哭了起來,聲音底淺彷彿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都是兒媳不好,沒有教好孩子,沒有管好家……”
幾句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太夫人忍著悲痛,瞪了容珠和韓睿龍一眼,道:“你們都起來,這樣哭像什麼話?你娘還沒到那個地步!”
嬤嬤忙扶著容珠站起來,韓睿龍也爬起來,哭道:“都是兒子不孝,惹出這些事兒,讓娘難過……”
沈氏一邊哭一邊嘆息,淚眼望著太夫人,“今生今世,兒媳有福嫁來韓家,婆婆待我好,丈夫也是敬愛有加,這輩子我也算是值了,就是這麼沒了,也沒什麼不滿足的……”
說的太夫人也止不住眼淚,王氏看了看姜氏和劉氏,走過來勸道:“他嬸嬸莫要說這話,太夫人也莫要傷心,她是病人,自然這麼說,那裡就那麼厲害?龍哥媳婦就要生產了,你還要抱孫子,要緊的把身子養好,不說別的,難不成到了這個時候,你連孫子也不想看一眼?”
沈氏由此才漸漸止住哭聲,外頭門上的婆子領著太醫進來,眾人也顧不得迴避,就叫太醫先給沈氏瞧瞧。
魏嬤嬤要放下床幔,太夫人隨即制止了,“看病要望、聞、切,都到了這個時候,何苦還守著那些死規矩!”
魏嬤嬤只好收手,取了一張帕子搭在沈氏的手腕上,太夫人在床邊坐著,其他人不遠不近地站著,皆不說話。
太醫診斷了一會兒,回身朝太夫人見了一禮,只說沈氏是鬱結之症,又說:“再請其他太醫來看,老身並不擅長婦科以外的病症,恐診斷不出夫人真正的病因。”
沈氏能有什麼病?不過是覺得丟人,傷心鬱結引起的。太夫人只當是歐陽倩那頭傳了太醫,隨即又命人去請另外的太醫,讓這位太醫去歐陽倩那裡瞧瞧。
說罷,送走太醫,又安慰了沈氏一陣,吩咐韓睿龍和容珠好好在跟前孝敬她,就從榮華園出來。
這裡眾人一走,沈氏就閉上眼養神,腦海裡卻蕩起姜氏淡漠的神情,劉氏不屑的嘴臉,以及王氏心口不一的寬慰……只覺人影子在眼前晃盪,不多時又都變了模樣,一個個竟好像都是來索命的。
沈氏驚出一身冷汗,恍恍惚惚回過神,就瞧見二老爺厭惡的嘴臉,彷彿要將她活活掐死。她卻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只見二老爺叫魏嬤嬤取了鑰匙,將她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房契、地契、銀票……
韓睿龍和容珠垂著頭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二老爺猶自覺得不解氣,走到床邊又一陣數落。沈氏說不清心頭到底是什麼滋味,臉上卻不覺泛起笑。
夫妻二十多年,她竟不知,二老爺是這般看她——家門不幸的禍根!
這一笑,卻惹來一個耳光,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點兒也不像是做夢。沈氏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二老爺甩門而去,魏嬤嬤瞧著不妥當,朝韓睿龍欠欠身道:“請二爺、六姑奶奶先回去吧,這裡奴婢守著就行了。”
韓睿龍猶豫了一會兒,生怕二老爺果真去寫休書,忙追著二老爺去了。容珠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沈氏和二老爺吵嘴,可現在母親病成這樣,父親還那般不留情面,她想留在這裡安慰母親,太夫人那頭卻派了人來,將她拉走。
屋裡被二老爺翻得亂七八糟,魏嬤嬤也不敢叫人進來收拾,沈氏發了一會兒怔。瞧著外頭明晃晃的太陽照進來,原來已經午時了。
魏嬤嬤低聲道:“大老爺和二老爺才從宮裡回來……皆罰了一年的俸銀。”
沈氏呆呆地看著一屋子的狼藉,她只知道,她的東西沒了。
王氏留在太夫人這裡吃了午飯才回去,除了韓家的事兒,容嘉公主大嫁的事兒也提上日程。已經開始準備嫁妝,但卻已經不是韓家的事兒,宮裡皇后娘娘自然會打理,吉期就定在明年四月,春闈之後。
大老爺、二老爺治家不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