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哥兒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卻還是一臉不樂意,反問:“那三嬸孃說,為什麼吃多了不好?”
“糖吃多牙齒會長蟲子,就像,這樣的。”把手一攤,一條白白胖胖的小蟲子就在安靜茹手心裡爬,看起來還十分可愛。
可問題是這蟲子在嘴裡,就不會可愛了。晨哥兒頓時一臉菜色,安靜茹覺得自己好像太狠了些,不過晨哥兒才四歲,因為常年喝藥,就偏愛甜食,甜食吃多了,牙齒早晚要長蛀牙,這時代像韓家自然是人人都用得上洗牙粉,可沒有後世那樣的牙刷,洗得也不乾淨。晨哥兒年紀小,更沒法子好好漱口洗牙了,已經壞掉了兩顆大牙。
眼看著晨哥兒要哭起來,安靜茹不屑道:“愛哭的男孩不是好男孩。”
晨哥兒硬是沒哭出聲,安靜茹讚賞地摸摸他的小腦袋,道:“少吃倒是沒什麼,總之不能多吃,晨哥兒是男子漢,不吃糖也沒關係是不是?”
晨哥兒怕兮兮地點點頭。
“所以,夫人、品菊都是為晨哥兒好。晨哥兒好好想想,若是要吃別的,她們那樣沒有給你?”
晨哥兒想了想,搖搖頭,又點頭道:“拔絲年糕,奶奶不許我吃太多。”
呃,這個,“那拔絲年糕是不是很甜?”
晨哥兒點頭,安靜茹聳聳肩,一副這不就結了的模樣道:“那是因為年糕上面裹著厚厚的一層糖衣,年糕用糯米做的,所以吃多了不但要長蟲,不能消化還會肚子疼呢!”
姜氏從裡間出來,見安靜茹蹲在地上耐心地陪晨哥兒說話,心情倒好了一些,可一想到那後面二廊上夏氏哭鬧的那些話,整個面部又沉下去。
且說夏氏,大早上的各處的門才開,她就跑來榮景園請姜氏的安。姜氏才剛起床,金嬤嬤直接將夏氏打發走。夏氏揣著滿肚子怨氣無處發洩,摸到了榮華園外。
這些日子沈氏靜養,府裡的事兒交給歐陽倩打理,又添了幾層氣,後院的事兒也疏忽了,今兒早起竟得知二老爺從外面買了個女人回來。
此刻那女人正在屋裡給沈氏磕頭,沈氏半靠著引枕,打量著底下跪著女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生的一雙妍媚鳳眼,肌膚白皙,尖細的下巴,上面穿著桃紅色繡大紅色玫瑰花寬鬆比甲,露出一小截玉潤香頸,下面著一條湘色襦裙,一身行頭,簪子、耳墜、手鐲,全是簇新的。因為已經跪了許久,額頭冒出細細的汗,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顯得不安。
陳嬤嬤接連給沈氏打眼色,深怕沈氏病中穩不住情緒,這是二老爺第二次從外面買女人回來,頭一個便是朱姨娘,那會子沈氏還年輕。別說沈氏,陳嬤嬤也氣得不輕,二老爺這把歲數了,底下的姑娘完全能夠做他女兒,還真是……
沈氏生生將滿肚子的怒意壓了下去,放下茶杯,朝陳嬤嬤笑道:“比去年的味道淡了些,可要找到賣茶葉的人,價錢不同與去年一樣。”
陳嬤嬤點頭稱是,沈氏彷彿才發現跪在下面的女人,忙叫陳嬤嬤扶她起來,又道:“走上前來。”
那女子以言走了幾步,步履輕盈,腰肢柔軟,媚骨天成。普通人家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孩兒來,瞧著倒像是窯子裡的粉頭!
“今年幾歲了,老家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女子低聲答道:“奴婢今年十八,以前的主子取名清瑤,本家姓黃,是餘杭人士。”
沈氏暗暗地咬牙,又問道:“以前的主子是誰?”
名叫清瑤的猶豫著答道:“是南京知府劉大人的夫人幾年前從人牙婆子手裡買了奴婢。”
陳嬤嬤大驚,南京知府劉大人的正房夫人,可不就是沈氏的親妹妹。親妹妹往姐夫身邊送人,這叫什麼事兒?可是,不對啊,他們一家在南京,太夫人壽辰也只打發了體面的婆子帶著壽禮來請太夫人的安。這清瑤莫非是單獨跑來的?
沈氏心裡自然也揣摩了一番,卻隱忍不發,甚至十分欣賞地笑道:“模樣很標緻,看起來性子也溫和,去將秋堂那邊三間屋裡收拾出來,讓她暫且住著,叫金桔帶兩個小丫頭過去伺候。”
又朝黃清瑤道:“名字也好聽,就不必改了。你過去住著,若有不習慣的儘管和金桔說。”
黃清瑤鬆了口氣,沒想到沈氏這麼好說話,福福身跟著一個圓臉的丫頭去了。
待不見人影,沈氏的手用力拍打在身邊的高几上,氣得瑟瑟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話從牙縫兒裡蹦出來,“老毛病又犯了,也不看看自己已經是做爺爺的歲數了!”
陳嬤嬤只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