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卻臨陣倒戈,也可能是,易揚和暗門的契約在先,反正暗門現在出了離蒿當人質,天主教可以放心大膽地出兵竣鄴山莊,十萬聖明軍對十五萬無頭蒼蠅,直搗黃龍。暗門在這其中的心思也不難猜,一來又免費的午餐,二來天主教經竣鄴山莊一役必定有傷元氣,而暗門又不出一兵一卒,養精蓄銳,從此就是暗門和天主教的二虎相爭了。
“朱顏,你可看了清楚?”易揚步步緊逼,“如今是你不得不揮牌,為了我的野心也好,為了天主教也好,還是為了你那婦人之仁的理由也好,你都必須揮牌!”
我突然覺得疲憊,像被抽去了脊樑骨,或者是在沙漠裡狂奔了三天三夜,鋪天蓋地的疲憊。
的確,我沒有選擇。不出兵,等暗門和竣鄴山莊兩邊夾擊,那時候死的人會更多。我怎麼可能因為和易揚賭氣而陪上整個天山上人的性命?
我抬起眼來看著易揚,他已經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輸得乾乾淨淨。
易揚,這場戰爭,還是你嬴了……
我慘笑:“好,好……天師謀天算地,十里心思,天下無雙……出兵……我揮牌……我揮牌……”
易揚不再說話,他看著我,那一剎那我以為我看錯了,我看見他眼裡翻滾著憐惜,心疼,歉疚,自責,和……愛憐?
一個轉瞬,他的眼裡又只剩下單純的鴿子灰。
我終於跨入了近乎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天顏殿。
站在天顏殿最高的地方,我的視線越過所有正在膜拜的眾人,穿過天顏殿的門檻,全然放逐在遠處的天空上。
我機械地僵坐在聖女的位置上,易揚和其他幾個護法正在討論明天要到來的竣鄴山莊一班人馬,哦,峻鄴山莊莊主要安置在山頂的天耀殿?好,好。
我以為我足夠聰明,我以為我足夠堅定,但是隻是我以為真的是不夠的。在易揚面前,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怎麼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就像下一盤棋,別人往前多算一步,我能算往前多算十步,而易揚,已經在心裡把整盤棋都算完了。
什麼,好象要我親自迎接?好吧,去吧。
我不是易揚的傀儡,然而,我卻翻不出他的掌控。
我轉個眼珠看著易揚,他似乎有所感應,也向我這邊看來。在那片迷人的鴿子灰中,我看見這樣一個自己,寫滿了絕望,哀愁,失落,頹然,還有……心傷?為什麼有心傷?而那波光瀲灩的眼裡則是一片無窮無盡的心疼,但是很快,那雙盛滿憐惜的雙眼又轉回了去。
為什麼會有心傷?我被這樣的自己嚇了一跳,因為……易揚嗎?
這次東征年殤領軍。不讓當菲琳雪出征主要是因為鄴永華的到來,握兵護法不在山上未免太過明顯,雖然大家都知道在竣鄴山莊和天主教相親相愛的背後是刀劍相接,但是總不能把刀劍都擺到檯面上來,虛以委蛇的事情總是少不了的。
當天晚上,十萬聖明軍悄然拔營。
一個月後可到達峻鄴山莊,也許不要兩個月,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峻鄴山莊。
正午,我麻木地站在半山腰的禮賢閣門口,等待峻鄴山莊的一行人來。
易揚站在我的身邊,還是一身白衣不染纖塵。
一行人沿著蜿蜒的道路走近了,易揚說這次鄴永華雖然只帶了兩百人,但都是高手。早就是盤算好了,如果戰事打起來,就仗著武功強行突圍下天山。只是,碰上易揚,什麼算盤都是落空……
漸漸近了,我看見排頭的一行領路的紅衣近天侍者。
那行人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紅衣侍者整齊地向兩邊退去。
居中的是一個面容古樸,正氣浩然的中年人。那人微微鞠躬,隨即說道:“竣鄴山莊鄴永華帶弟子門人前來賀喜,恭賀天主教聖女登冕。”
自紅衣侍者退去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完全呆住。
易揚看我不語,連忙來救場:“鄴莊主親自前來,真是令敝教蓬芘生輝,我代聖女及全教上下感謝莊主厚愛。”
我還是呆住的姿態,死死盯著那群人裡一個寶藍色的人影,鄴永華注意到我的目光,遁著我的視線看去,原來是他身後右手邊一個年少俊朗。
鄴永華輕輕一笑,揮手讓那人站了出來,爽朗地說:“這是劣徒飛白。”
只見烏宗珉微微一笑,一整衣冠,一派瀟灑,他抱拳,用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說:“在下竣鄴山莊鄴飛白,見過朱顏聖女。”
一剎那,天旋地轉……
鄴飛白,竣鄴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