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指望著永遠倚靠白起庇護生存下去,就如今天一樣,她或許就是白起用來剷除褚士誘餌,白起不是一般人,他永遠不會散失理性和忘卻自己野心,他庇護她,只是因為他心情尚且不錯,她也未曾與他利益產生衝突……管一再地這麼告誡自己,可她什麼時候,竟然產生了能夠依靠白起,而保全自己天真和潔淨愚蠢念頭……那令她渾身無力薰香,還有白起這樣萬無一失地解決了褚士叛變,足以證明了一切,至少可以證明,白起是有備而來,或許這一切,本來就是白起計劃……
孟青夏心下一沉,下一秒,白起就已經握著孟青夏手向下揮了下去,鮮血迎面而來,沾染了白起乾淨衣袍,他也不曾意,孟青夏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咕嚕咕嚕滾到她腳邊頭顱,而那頭顱主人,也早已身子一傾,倒了下去,一動不動……
“白起……”
身後暖意忽然一空,是白起鬆開了她手,那沾染了鮮血刀刃就這樣沉甸甸地落了孟青夏手中,她險些拿不穩,而白起只是看著她,像是鼓勵,又像是審視,沒有白起命令,包括漣他們所有人內,沒有人採取任何舉動,唯有這個半大孩子,那跪成了一排叛軍面前站立著,滿身滿臉鮮血,手中還握著白起親自解下佩刀……
終於,孟青夏咬了咬牙,然後沉沉地斂下了她漆黑眸子,那麼沉刀,好像也忽然變得不再那麼可怖,孟青夏握著刀,揚起,落下,她腦中想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那張已經被血染紅小臉,有一些倔強,有些像是負氣……
白起神情淡漠而平靜,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個機械而麻木地砍下叛軍頭顱她,孟青夏此舉,甚至將一向不苟言笑,冰冷得像塊石頭一樣漣給驚壞了,他目光微微閃爍,大概從來沒有料到,這個被白起大人帶回封地卑微小奴隸,此刻竟然手執著白起大人佩刀,跪她面前,都是夏侯氏貴族子弟,一刀下去,便是一顆頭顱……
那半大孩子手裡拿著兵器就像拿著菜刀,跪成一排腦袋就像白菜。
切一顆,少一顆,切一顆,少一顆,魔怔了一般,反倒讓漣這些見慣了殺戮人,感到了不可思議……
“白起大人……”漣低聲開口,微微皺眉:“這孩子……”
此刻白起眉宇間終於也微微地斂起,她虎口已經開始滲出了血跡,然而那殺人動作卻沒有停止,他雖教導她需面對殘酷,但並不是希望她變得和他一樣殺人如麻,這個孩子情緒,不大對勁。
“漣。”白起看了漣一眼,他眸光也隨之一沉,漣會意,上前欲阻止幾乎有些走火入魔孟青夏,孟青夏那神情,那動作,確讓漣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從何下手了。
終於,那尊貴莫測藍眼睛男人輕嘆了口氣,漣後退了一步,白起則親自將孟青夏手中那已經舉半空中,因為脫力而有些顫抖刀刃接住,孟青夏小嘴抿得緊緊地,抬起頭來,看著白起,倒有些像責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一般,分明如此教導她就是他,現卻要阻止她,對上白起那雙有些無奈深邃眸子,孟青夏別過了臉去,她手仍落白起手裡,掙脫不得,可那倔強模樣,卻像極了一隻已經被惹火了小野貓:“我確不應該太天真。”
這是孟青夏第一次他面前鬧小孩子脾氣,任誰都能看出此刻這個小奴隸情緒不佳,白起俊朗眉開始慢慢地蹙緊,然後拎起了這個粗魯孩子:“青夏。”
那名字自白起口中說出,像是附著了不可思議魔力一般,孟青夏一怔,隨即咬了咬牙,仍是偏著臉不肯看白起,這模樣,倒是讓白起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奴隸。”
是了,他確是被她氣得有些失去理智了,方才那一下,若不是他出手尚且算,褚士腕間手箭,也早已發動,她現哪裡還能站這裡朝他發脾氣,只怕現躺地上沒有呼吸人,就不是褚士,而是她了!他是被她氣壞了才會這種時候和她說那些,管那也是事實,但來日方長,她如今年紀也尚且還小,正是鬧小孩子脾氣時候,哪裡能真理解他話,他應該等她靜下心了,他也把手中事情解決了,再慢慢與她談這些事才對。
白起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看來不用多久,他壞名聲上,便又要加上一條,放縱自己手下奴隸對夏侯氏貴族行惡罪名了,如今褚士既然會想到拿她威脅他餿主意,恐怕正是因為從前他對她太縱容了一些,如今這訊息若是傳了出去,她風頭,想平息也難,這對她,只壞無益。
但孟青夏現正氣頭上,哪裡能聽出白起那話中無奈和哭笑不得,孟青夏看來,白起無非是提醒她,她不過是個小小奴隸,而這些叛軍,就算再不濟,經過長老院審判之前,就仍是響噹噹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