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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我已經尷尬的不知道該做何表情,只能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來坐著。周圍的女眷說笑之間,不時地將眼光投到我這裡——那眼光讓我覺得羞恥。

我知道他們是如何猜測我。

江湖中人,少不了風流的年輕男子,在外養了青樓女人,偶爾帶出來,對著外人,不介紹什麼身份,旁人便自然意會。先前我山莊大宴遇見過這樣的事,問好前爹爹低聲囑託我:“休要給那女子喊夫人,她沒有名分。”

我至今還記得爹爹的語氣。他對我孃親痴情,當然不會像別的男人,在眾人面前公然的炫耀自己的風流,見了青樓女子,爹爹也是相當厭棄的。

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也會道這種地步。

決戰哪裡是帶我來吃年夜飯,他只是為了當著整個武林的面羞辱我。

我幾乎就要坐不住,心頭被一隻手抓得生疼。

不管私下裡怎麼對我,那好歹,我不用面對旁人的眼光。侮辱也好,折磨也好,我受著就受著了。誰叫他握著哥哥和周誓中的命。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其中還有我的師兄們——做了十幾年的顧家小姐,現在成了附屬他人的禁臠,叫我怎麼抬起臉來?

猶豫了好大一陣子,我打算找個理由離開。擋下,我與決戰的坐席之間隔著一步遠,我就要站起身來,走到他那邊去說話,不想一旁的婢女按住了我,她的手勁大,該是習過武的。

她在我耳邊提醒:“請您莫要過去。”

我說:“我身子不舒坦,想跟你們主上說一聲,提起離開。”

她還是按著我:“請您不要靠過去。”

說完,她到了決戰那邊,俯身恭恭敬敬地說話,決戰擺了擺手,那婢女過來,對我道:“主上說,他已經對您說過了。”

我愣了一愣,才明白過決戰的意思來。方才路上,他說,閉嘴,別掙扎,聽話。

那便是,不許我走了。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血紅的衣袖,小了一聲。

決戰當真心思細密,連婢女都囑咐好了,不准我靠近他。

彷彿我是什麼髒東西似的。

我默默地做了許久,等到談笑的人們都寒暄完了,大宴開始,酒菜端上來。此刻,我明明身在其中,卻彷彿與眼前的人們隔了千萬裡遠。既沒有人對我說話,旁人的談笑我也不能插嘴。那個婢女一直緊緊坐在我身側,彷彿隨時預備著我作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

我吃不下飯了,只盼著能醉了,不必這樣難受,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以往,我是從不碰酒的,又辣又苦。現在不管是辣還是苦,能叫我忘了周圍的事就行。

酒罈子空了,就有人送一罈滿的過來。開始時,負責溫酒的婢女還很有耐心,很殷勤地給我溫酒,後來興許是我喝得太多了,她也不管了。一大口涼酒下去,先是韓徹心扉,接著就又著火似的熱。

也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有個婢女從後面繞過來,在我耳邊傳話:“四公子說,您需得喝藥,碰酒是不行的。”

我迷迷瞪瞪的,婢女的臉都看不清,聽了她的話,我就點點頭,沒出聲。

她走回去,對四師兄覆命去了。我照舊喝我的。

在這一杯接一杯裡,與決戰之間的事,慢慢地都浮上來。往日他寵我愛我可謂天下無雙,現在呢?

人覺著當下的日子苦,難以忍受,多半是因為,過往太好了。嘗過了甜頭,再來吃苦,苦就會變得更苦。

喝到後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醉是醒。周圍的人,我已經全然看不清晰,腦子裡也混亂一片,什麼都不能想。

可是,我仍舊牢牢記得決戰的話,不能說話,不能掙扎。

四師兄幾次叫人來給我傳話,叫我不要喝了。我只是應著,也不聽。反正這樣的大宴,他也不能親自跑過來奪我的酒盞。

我樂得逍遙。

冬日原本很冷,我卻越發暖和,簡直如同著火。

就這樣,我從大宴開始,喝道大宴結束。中間無論是歌舞還是彈琴,我統統沒有聽——我總共也沒有去看旁人。

客人陸陸續續離開了,自家師兄們也開始走。人走得差不多了,四師兄火急火燎地跑到我這裡,喊我一聲:“染染?”

我仰頭,見四師兄今夜的樣子比往常要英俊親切許多,就親密地應道:“四哥。”

他轉頭,怒氣衝衝地責備我身旁的婢女:“你怎麼讓她空著肚子喝涼酒?不知道溫酒嗎?”

女婢女嚇得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