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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奏本。

太監們雖說見過皇帝偶爾發火的樣子,也不過是輕描淡寫或者是實在氣壞了只是拿著身邊的人發洩一檔子也就完了。這會兒卻是臉色鐵青,眉毛擰成一團。

“萬歲爺,和親王和傅恆在殿外候見。”王慶幾乎是跪著從殿外進來沒敢多說一句別的。

“還在等什麼,都給朕滾進來。”皇帝眉頭幾乎立起來:“是要朕去請進來給他們見禮?”

“恭請皇上聖安。”弘晝和傅恆一親一貴前後進來到御前跪下請安,九月以後的天氣有些涼了,本來東暖閣裡有些暖融融的。皇帝變臉無不讓殿中諸人臉面為之變色,幾乎汗透了貼身的衣服。

“起來。”弘曆幾乎是懶得正眼去看弘晝那張鼻子眼睛擠在一起的臉,這個人這時候看上去壓根就不像皇室子弟,更不像是跟自己同為先帝血胤。

“謝皇上。”弘晝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傅恆卻是戰戰兢兢。雖說皇上發火未必是對著自己,可是身邊那位是皇帝唯一的手足同胞。縱然是還有一位圓明園阿哥,是先帝身邊的謙妃所出。只是皇帝身邊的阿哥們似乎都要比那位小叔叔大了去,唯獨這個五爺是跟皇帝年歲相當又是同在南書房唸書長大的。要是真的怪罪下來,只怕還是要自己做了替罪羊去。

“這個摺子是誰寫的?”弘曆看也沒看就將手裡的奏本扔到弘晝腳下:“你在南書房唸的書白唸了?不僅筆墨不通,而且是漏洞百出。難道先帝手裡你也是這樣呈折,要是這樣子先帝那個脾氣還能饒了你”

弘晝用沾了鼻菸的手指搓搓鼻翼,弄得一臉的鼻涕。用力吸了吸,一個激靈想要打噴嚏抬起頭看見皇帝,這才想起是在御前不敢失禮。竭力吸了口氣,還是沒忍住重重打了個打噴嚏。

這時候趕緊從袖子裡抽出一塊有些發黃的手帕子擦擦鼻子又擦擦臉,這才收進袖子裡。

弘曆素來喜潔,看到弘晝這個邋遢樣子幾乎忍不住要把他攆出去。轉念一想到底是忍住了,說不定是有意要把自己激怒,繼而不了了之。

“回皇上,臣小時候在南書房讀書就不如皇上用功,皇考為這事沒少責罰過臣。臣自知自己不如皇上,民間有句話叫做長兄如父,皇上多少給臣弟兜著些就是了。”弘晝吸吸鼻子,又掏出那塊黃帕子擦拭鼻子。

弘曆幾乎扭過頭去,弘晝專心致志擦著鼻涕沒有絲毫覺得這是君前需要謹言慎行。彷彿是從前在先帝面前毫無避忌一樣。傅恆看見弘晝這樣子,心底早就是忍不住笑開花。皇帝這樣一個人偏偏有了這樣一個弟弟,而且是絲毫不顧忌皇帝顏面的弟弟。

“傅恆,和親王不懂規矩也就罷了。你在御前當差這麼久,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弘曆看著小舅子:“你也是鹹安宮宮學出來的,又是乾清門侍衛擢升。這麼大的事不知道具奏?非要等朕來問”

“回皇上,朝中議奏官員。從來就有議親議貴的隆恩,高氏一門算是皇室懿親之尊。高貴妃佐治內宮,又有著撫育大阿哥的功勞。縱然是高恆不法,恩自君上也該有些寬宥。”傅恆把官帽擱在地上,跪得端端正正回奏。

弘晝聽了這話,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只是還用那塊噁心至極的黃帕子遮著,沒讓人看出自己的臉色。傅恆倒真是會給自己開脫,要是高恆有罪他倒是能給自己遮掩過去。

皇帝看了眼傅恆,弘晝一福老神在在的樣子看得就叫人心煩:“和親王,你說給朕聽聽。這是個什麼道道”

弘晝手裡的帕子一個沒抓牢掉在地上,啪一聲跪在地上:“臣弟素來不用功,不懂傅恆說的大小事件,不過臣弟依稀記得在南書房讀書的時候聽過先生們說起當年聖祖爺除鰲拜的故事。那時候聖祖爺才只十四歲,到底是英明神武。”聲音不大,不過這兩個人還是能夠聽見的。

皇帝還沒說什麼,本來就是跪在地上的傅恆嚇得臉都有些變色。砰砰砰用力叩頭,不敢抬頭看著皇帝。

“弘晝,鰲拜是為什麼被聖祖爺除掉?”皇帝看著弘晝,異常平靜地說道。

“目無君上,御前帶刀。甚至私藏龍袍,有謀逆之心。”弘晝這會兒幾乎是面無表情,只是跪得筆直:“皇考先時倚重年羹堯,年羹堯也有平復羅卜藏丹津的大功勞。只是從世襲一等公到成為縊死在城門樓子的一個守門小卒也不過是片刻之間。”

弘曆意味深長地看著弘晝,復又看看傅恆:“和親王的話,你聽見了?”

“皇上,奴才聽見了。”傅恆磕了個頭:“高恆到底是國之懿親,椒房貴戚。皇上看在高貴妃份上也該容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