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涼,當即鬆開手來。
容輝身形得動,拔腿又跑,心中卻罵:“臭小娘,小爺這就去帶人來抓你!”
他從前看戲聽書,每當聽到英雄好漢被小人陷害,心中總是不平。後來年歲長了,常常聽到一些“劫富”“盜竊”的江湖事,卻見自己這麼窮,那麼多佩劍的江湖豪客路過店裡,也沒人來濟過他,於是再也不信什麼“劫富濟貧,俠義道”之類的鬼話。
他如今有了這番遭遇,輪到自己去當告密的小人,不禁又想:“你自去當你的女俠飛賊,又與我什麼相干。我救你一命,不圖你的回報也就罷了。你既忘恩負義,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轉念只覺那些恃強鬥狠,最後枉死的“英雄好漢”都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天道、運數和旁人。
他心中惱怒,帶著滿臉悲憤大步前衝。只是體內貧血,沒跑出幾丈,已累得呼呼直喘。正慌亂間,眼前白影晃動,少女又已擋在身前。
容輝忙換上笑臉,連喘了幾口粗氣,隨聲附和:“女俠還有什麼吩咐……小的……這就去辦……”雙腿發軟,恨不得當場跪下。一句話侃侃說完,雙頰已漲的通紅。心中更是憎恨:“大丈夫死則死爾,豈能被一個小丫頭玩弄於鼓掌之中。老子打不過你,也要罵你個狗血淋頭。”
他正要開罵,少女卻說:“你別這樣說話好嗎,我也不是什麼女俠。你腕下傷口破了,我給你重新包好!”語聲清脆,只聽得容輝心神震盪,又覺“久旱逢甘霖”,一陣舒坦,又想:“老子手上的傷口還不是你弄破的,反正老子光棍一條,還怕你這小姑娘不成!”乾脆破罐破摔,竟直坐到草地上,伸出左手吩咐:“那你還不快包!”轉眼又成了市井潑皮,得理不饒人。
少女不由腹誹:“臭小子,原來你知道姐心腸軟。你等著,等你傷好了,姐再來收拾你……”坐下來出指點了他臂上穴道止血,又在自己衣襟下襬撕下一條雪綾,為他重新裹傷。
容輝從沒被一個陌生姑娘如此照顧,心中大是受用。側頭見她並無惡意,又問:“你叫什麼,怎麼中毒受傷了!”再也懶得跟她客氣。
少女脫口而出:“我叫楚瀟璇,怎麼中毒嘛……一言難盡!”她語聲淡然,又側過頭問:“你呢?看你精通藥理,而且膽略過人,應該是名醫世家之後吧!”
容輝時才一驚一乍,這時天上地下,實在乏了,見眼下有個美人伺候,心嘆一聲:“此身無憾!”索性撂下性子,隨口應承:“掌櫃的喚我小輝,是不是名醫世家之後,我也不不知道。我爹是鄉下山裡的土郎中,平時給人治個頭疼腦熱,傷筋動骨,蛇蠍鼠咬的。小時候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竅門。”只當瀟璇是鄰家小妹。
瀟璇睜大眼睛,搖頭不信:“小輝!這算什麼名字,你真的不肯說?”
“這丫頭武功厲害,還是少惹為妙!”容輝老實承認:“我家姓李,叫容輝!”
“容輝,容輝……”瀟璇喃喃唸誦:“錦衾遺洛浦,同袍與我違。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你家裡還有兄弟嗎?”
“你怎知道?”容輝一怔,還以為他會算卦,又細細解釋:“容光是我哥哥,從小隨爹採藥問診,大嫂說得病的人太少了,村裡只養得起一個郎中,就託人送我來作學徒,說若學通經濟,前途無量。”
“容光……日月有明,容光可照。”瀟璇額首輕笑:“你爹爹倒省心。”
容輝洋洋自得:“反正我聽著順耳!”
瀟璇又拿他打趣:“經、史、子、集,你讀到哪一本了?”嫣然一笑,千嬌百媚。
容輝心中受用,反唇相譏:“我要是讀了經、史、子、集,你此刻焉有命在!”俯仰自得,十分暢快。
瀟璇雖感容輝的救命之恩,但有些話還得先說清楚:“你要敢打姐的主意,你就等著……”心隨意動,紅了臉深吸一口,看著容輝正色說:“你在我昏迷時說的混話,我恍惚間也聽進了一些。”她眼神清明,信誓旦旦:“你救了我性命,我也不說什麼多謝,你我今後姐弟相稱,生死相隨如何?”
容輝樂見其成,但見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自不願當弟弟。轉念到“戲裡尚有‘兒皇帝’,我給這仙女般的姑娘當回弟弟,又有何不可”?正踟躇間,看見自己腕上的傷口,心中破口大罵:“你是通緝犯,誰跟你生死相隨。哪天被人斬了,老子豈不是要陪著你。且不說二十兩賞銀沒了,還得連累到老子一家六七口的性命!”
瀟璇見他面現難色,只好先表明態度:“姐為你跳支舞!”不等回答,右手已抽出裙底三尺寶劍,左手遞出劍鞘,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