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肯賣的,你就和他談價錢。要是不肯賣的,就跟他算租金,從蓋房子時開始算。再和他們談平安稅,每引六兩。他要是耍橫,你就直接把人轟走,佔了他的院子。願意留下的就留,不願意留下的就遣散。院子封存,物件造冊!”又囑咐:“只記著一條,只找那些大鹽梟。”說著拿了“甲”字對牌給她。
“這……”嚴良覺得不妥,想勸他兩句。燕玲已接過對牌,轉身而去。
時至臘月,瀟璇開始準備過年,容輝則忙著和瀟月商量給周圍十三鎮定規矩。容輝出主意,瀟月就引經據典地給他洗白。最後一致同意,免了十三鎮店鋪的利錢,改收一月一兩“平安稅”。
燕玲前腳安排好宅院,石萬鑫後腳就派人來規制錢莊門面。瀟璇只是向外透了個風:“錢莊修大銀庫,最是要體己人從頭盯到尾。偏偏我們又脫不開身,這可怎麼好!”馬長老要當“總號”大掌櫃,立刻跳出來請纓,親自去了七驛鎮監工。
瀟璇見天氣陰沉沉的,就琢磨起開荒的事。趁著“小日子”走了,晚上在“無量閣”過夜,就商量容輝起:“你說先闢多少畝田莊好。”容輝雖沒種過田,不敢信口開河,卻想到燕玲長在田莊,於是喊她進來,把瀟璇的話又問了一遍。
燕玲見是夫人問話,沉思片刻,才敢開口:“回夫人,關鍵得看雨水。我們這裡是山地,東南面雨水最足,適合種水稻。南邊種綠豆、桑麻。東邊種黃米、小麥。東北種大豆,北邊種棉花,西北就只好養馬放牛了!水稻直播下去,春秋雨水足的話,可以一年兩熟。育秧再播,水利完備的話,一年可以三熟。”
瀟璇一直以為種田就是撒上種子澆點水,就可以長出東西。眼下聽燕玲“東西南北”說了一圈,又覺得種田實在不容易。於是指了錦杌讓她坐,接著問:“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燕玲先謝了座,如實回答:“我爹我娘,還有兩個哥哥。”
瀟璇微微點頭,接著說:“你明天下山,到各處田莊上尋一批老實能幹的,我要四面八方先闢七個田莊,每個一百頃。兩年間,賬上給每個田莊撥下三萬兩專用,但是兩年後必須復耕。”
燕玲嚇了一跳:“一百頃田莊,至少得兩千戶打理。要是碰到災年還好,這正經年月,哪裡找這麼多人去。”瀟璇看出她臉上難色,又加了一句:“滙豐錢莊下有不少抵扣的田莊,我們各堂口手裡也有不少田莊。我會讓他們把地賣了,把所有租戶遷過來。”
燕玲膽戰心驚,更不敢妄加評論。應了聲是後,躬身退下。容輝隨即附和:“那我明天也讓陸大海帶人去放火,把荒地先燒出來。再到各鎮上招一批散工,該挖的挖,該填的填。”心裡的火卻先燃燒起來,伸手抱了瀟璇,輕輕含住她的耳垂:“你這個不省心的小傢伙。”
快馬傳書,一天十幾道手令從“無量閣”直奔各地堂口。有令各地堂口按賬冊就近併購那些小幫會產業的,有令各堂出手田莊,遷回農具和租戶的,也有令各地堂口邀請農事和水利行家的,還有采購農具、耕牛和種子的……
陸大海帶著“先鋒旗”的弟兄四處放野火,玩得樂不思蜀。燕玲則坐著馬車,一個田莊接一個田莊地跑,把能頂大梁的能手,全都安置到了七驛鎮。
燕大娘知道女兒跟了容輝,還私下找她說過話:“夫人雖沒給你名分,可也沒給你藥喝,還把二十幾萬兩的大事交到了你手上,足見信任和器重。你可別蹬鼻子就上臉,以為夫人是那好糊弄的泥菩薩。好好幫夫人做事,服侍好主子才是。等你有了,夫人不會虧待你的。”
燕玲想到那個傢伙現在都沒碰過自己,又是慶幸,又是無奈。既希望他永遠別來,每天還得擔驚受怕。心裡又羞又惱,當時隨口應了一聲,就轉身去了。
過了臘八,石萬鑫帶著兩車賬冊和銀票刻板,悄然來到七驛鎮。看過“總號”宅邸、銀庫和容輝安排的護衛,心裡鬆了口氣,又連夜派人去接鑄金坊和鑄銀坊的師傅。
馬長老當晚為石萬鑫接風洗塵,兩個老人精一見如故,喝了個一醉方休。翌日天還沒亮,容輝就和“先鋒旗”弟兄親自押送六十五輛銀車,浩浩蕩蕩,直奔七驛鎮去。其中有瀟璇的十五萬兩私房,有山上的三十五萬兩庫銀,還是十五萬兩是入股滙豐錢莊的本金。
石萬鑫看著已被佔據小半的銀庫,不住感慨:“大手筆,真是是大手筆!”又當場在賬面劃出二十一萬兩兩,讓容輝憑白條提款。馬長老在一旁湊趣:“我這個大掌櫃還沒上任,咱們就開張了。這一筆鐵打的買賣,我們就賺了一萬五百兩。”眾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