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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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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瑜只覺得臉皮上的笑容突然變得出奇的沉重,無論如何用力都有些掛不上去了,忙低頭咳了兩聲才緩過來一些,轉頭去看裴行儉,卻見他的臉上突然變得一絲表情也沒有,看著那位吏者的目光更是平靜得近乎冷漠。

吏者臉上的笑容顯然也有些掛不住了,欠身行了一禮,“裴明府,這邊請”

裴行儉依然淡淡的看著吏者,那吏者低頭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敢再說。袁公瑜只覺得這情形似乎有點古怪,剛想說話,卻見裴行儉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似乎有些嘲諷不屑,又似乎有些如釋重負,開口時聲音竟是出奇的溫和,“有勞了”回頭又向袁公瑜和裴炎拱了拱手,這才轉身不急不緩的跟在吏者的身後向東堂走去。

袁公瑜看著裴行儉的背影,怔了半晌,正想回身交代裴炎兩句,卻見西堂的門簾一挑,身形圓滾滾的長孫無忌與體態清瘦的褚遂良竟是聯袂而出,目不斜視的快步向東堂走去。

袁公瑜突然很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直到東堂的門簾落下,遮住了那兩個紫色的背影,才回過神來:自己的確沒有看錯,是長孫太尉和褚相一道去了東堂見那位裴行儉他呆了片刻,眼光一掃,只見政事堂外堂裡來來往往的諸位吏房、兵房的諸位堂後官,人人臉上也都是一副痴呆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回頭向裴炎笑道,“你這位族兄果然好生了得能讓聖上與太尉都如此另眼相看,只怕大唐再找不出第二位。”

裴炎的目光也正落在東邊依然微微飄蕩的門簾之上,聽到這話,淡淡的一笑,“子隆不敢與裴明府相比。”

袁公瑜看著裴炎那張冷淡的面孔,突然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微笑著搖了搖頭,“子隆過謙了,你的人品學問有目共睹,要說也不過是運道差些,就如上回,明明是旁人的事情,偏偏正主兒置身事外,卻是你受那無妄之災,我聽人打趣你時,都有些替你不平。”

裴炎垂下了眼簾,“都是自家兄弟,談不上無妄之災。”

袁公瑜笑著連連點頭,“子隆果然是子隆,這番氣度便是常人難及。”他原是打算讓裴炎在這裡等著,自己出去轉上一圈,此時卻也不想走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裴炎說著話,縱然對方惜字如金,也是興致不減。

過了足足一刻多鐘的時間,東堂裡響起了靴子走動和說話的聲音,就聽長孫無忌嘆道,“早就聽聞守約慧眼如炬,胸懷天下,今日才得領教,真是相知恨晚,日後有暇,還要請守約來寒舍盤桓一二才是。”

禇遂良也道,“我早便跟太尉說過,守約奇才也,如何?守約今日所言足以振聾發聵,只是天下人……唉,日後細說也不遲。”

門簾一挑,一紅兩紫三個人影先後走了出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都有些神色沉凝,裴行儉卻依然是一臉淡淡的笑容,走出門來便回身一揖,“舉手之勞,不敢蒙太尉與相公謬讚,下官這便告退。”

褚遂良笑道,“哪裡哪裡,守約今日能來……”突然看見堂屋裡的袁公瑜與裴炎,笑了一笑,“日後我與太尉自會再去與你探討。”

裴行儉語氣平靜的答了一句,“下官從命。”退後一步,轉身便向堂外走去,袁公瑜看得清楚,他的臉上已沒有半分笑容,看見自己,也只是點了點頭,腳步未停的向堂外走去。

袁公瑜心思一動,忙道了聲,“裴明府留步。”隨即便迎上了往西堂走去的長孫無忌與褚遂良,“褚相,下官來遲了一步……”

長孫無忌眉頭一皺,腳步停都不曾停一下,褚遂良卻止步笑了笑,“袁中丞稍待片刻,李相、來相幾位只怕都有些等急了。待會食之後,我再遣小吏去請中丞如何?”說著便回頭追上了長孫無忌,兩人一路低聲說著話進了西堂,依稀能聽見一句“裴守約所言甚是……”

袁公瑜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幾乎想甩臉就走,好容易才忍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裴行儉的身邊,嘆道,“原想跟你出去走走,看來還要在這裡等候一番了……”說著看了裴行儉一眼,“不像守約啊”

裴行儉臉色依然平靜得近乎淡漠,“承蒙太尉與褚相厚愛,下官慚愧無地。”

看來他是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了。袁公瑜心裡有些失望,只能含笑與裴行儉道了別,眼見他的背影消失在政事堂高高的門檻下面,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冷峭起來。

政事堂的一位小吏大約是得了吩咐,笑著走上前來,把袁公瑜與裴炎都請到了東堂的外屋落座,又捧上了兩杯酪漿,裴炎原本是沉默寡言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