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弟被扣在都督府……”他突然哂然一笑,“是我多慮了,此事再過兩日便不足慮!只是如今咱們的訊息,又該如何傳出去?”
麴崇裕敲了敲地圖,揚眉笑了起來,“這有何難!”
兩刻多鐘之後,眼見日頭已有西斜之勢,門外在庭院裡站了一兩個時辰的蘇氏親兵未免覺得西風愈冷,心裡正自嘀咕,便見門簾一挑,麴崇裕大步走了出來,順著鼻樑看了下面一眼,冷冷的道,“你們誰是主事?去找你們那位盧主簿過來,告訴他,這府衙的飯食太過難吃,今日的晚膳,我要吃普照寺的齋菜,讓他去定上一席送進來!”
親兵們先是有些愕然,隨即便是又好氣又好笑,領頭的隊正哈哈一笑,“世子,抱歉得很,盧主簿公務纏身,無暇來理會這些細事,公子若嫌府衙的飯食難吃,不妨停上兩頓,想來再吃之時便會香甜許多!”
麴崇裕淡淡的看著他,目光中滿是輕蔑,“你不打算去傳話?”
隊正一言不發的抱手看著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麴崇裕的幾位隨從頓時大怒,戟指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世子讓你傳句話你也敢拿大?”
麴崇裕厭煩的擺了擺手,“跟這種人計較甚麼,難不成他不傳話,我便吃不上這頓齋菜了?”說完轉身進了屋,過得片刻再出現在門口時,手中赫然拿著一把強弓。
蘇氏親兵們頓時都唬了一跳,紛紛拔刀出鞘,卻見麴崇裕慢條斯理拿出一張白麻紙,上面寫著幾個水墨淋漓的大字,“庫狄夫人,請送一席普照寺齋菜到都督府”,將紙穿在了一支帶著骨哨的無鋒長箭上,張弓搭箭,望空而射,那支箭帶著尖利的鳴聲消失在都督府的高牆之外。
蘇氏親兵們一時面面相覷,那位隊正忍不住喝道,“你這是做什麼?”
麴崇裕卻看都懶得再看他,把弓往隨從手裡一丟,一撣衣袖,“想來不到日落,便自會有人送齋菜來!”
那支響箭穿過長街,落在了街對面的坊中一處屋頂上,原本守在高牆上的西州人自是飛奔著取了過來,又交到了長史夫人打發過來守著大門的幾個奴僕手中。而一個時辰之後,當普照寺的沙彌捧著幾個食盒出現在都督府的門口,一個驚人的訊息已然在府外的西州府兵之中不脛而走。
正是晚膳時分,西州的各家各戶都做了最好的飯食,一個個食盒流水般送到了府兵們手中,隨著熱騰騰的飯食香氣四下飄逸,那個訊息也散了出去。
長街的另一面,飲著冷水嚼著乾糧的伊州邊兵們,聞到那家常飯食魚肉的濃香,看著這些西州府兵像英雄般被家鄉父老噓寒問暖,嘴裡的幹胡餅頓時更是難以下嚥。
不多時,周校尉便被召進了府門,伊州邊軍的幾位軍官也湊到了一起,一位隊正便低聲嘆道,“校尉定是進去用膳了,那府裡的人大約是有熱水熱湯可吃的,咱們這乾糧卻不知要吃到什麼時辰!”
另一名旅正便冷哼了一聲,“咱們拿什麼與他們比?他們都是大都護的親兵心腹,咱們也不過是些苦力,還不如那些跟著大都護上沙場的,還能搏個軍功封賞,咱們這一趟,最多便是吃些冷風!那些西州人看咱們的眼神,倒像是咱們是賊!”
幾個人正感慨間,卻聽不遠處有人道,“幾位請了!”
幾位軍官忙轉頭去看,卻見西州府兵的那位團正笑嘻嘻的走了過來,手中並無刀劍,倒是拎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幾個人不由相顧愕然。
西州團正走到幾人跟前,把食盒一放,笑著抱了抱手,“幾位可曾用過晚飯?說起來咱們都是大唐的兵卒,不過是各自聽上峰之命行事,上峰們如今似乎並不喊打喊殺了,咱們又何必再刀槍想向?適才算是郭某冒犯了,咱們這邊如今多了幾盒飯食,這一盒倒還乾淨,各位若不嫌棄,就當兄弟賠罪如何?”
幾個伊州軍官相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聽他說得入情入理,心裡雖是有些癢癢,卻到底不好意思去拿,年紀最大的那位旅正便抱手笑道,“郭兄的好意我等心領了,只是今日我等都已用過了飯食,倒是不好再叨擾!”
郭團正笑道,“這裡面不是米麵,都是些上好的肉湯,各位明日將食盒還我便是。”又打量了他們一眼,“我猜各位定然不是蘇大都護的親兵,不知是來自伊州還是庭州?”
那位旅正淡然一笑,“郭兄好眼光,我等都是伊州邊軍。”
郭團正“嘿嘿”的笑了兩聲,“我哪有什麼眼光,只是蘇大都護的親兵一多半都已被當做馬賊割了頭顱,如今身邊最多有四百多人,各位帶的兵馬如此之多,怎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