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在一起。
咣噹噹一聲巨響,江宜月猛地挪開身子,宗錦已站了起來——原本放在二層作為裝飾用的粉彩大瓷瓶,掉落在一旁,碎成渣子。
“怎麼回事?”江宜月被嚇到了。
宗錦的這個角度,卻能看到蕭婷的身影——剎那他想起,月亮是湛垚的。
“沒事。沒放好而已。”宗錦緩了口氣——蕭婷已轉過拐角。
宗錦將紙巾遞給江宜月,讓她拭淚,她小聲說了“謝謝”。
“月亮。”宗錦維繫著平靜口吻,“我是湛垚的好朋友。你是湛垚的女友。如今湛垚為了幫我,而不能保護你,安慰你。所以我替他照顧你,是應該的。”
江宜月拭淚的手指,頓了下。
“宗錦。”她捏著紙巾,“你別誤會。這幾天……湛藍的消逝,點滴的追憶都讓我有些神智不正常,我成宿失眠,吃不下東西,連喝水的力氣都沒了。今天看到迫害湛藍的那些人得到懲罰,我實在太激動了,剛剛是我失態……我向你道歉。”
“沒關係,月亮……”
“還有,”江宜月將紙巾揉成一團,通紅的臉上已沒了淚珠,也沒有被淚水融開的粉痕——這是一張天然而真實的面孔,淡漠只是因為渴求溫暖。
宗錦想著,聽到江宜月說,“我不是湛垚的女友。”
宗錦沉默片刻,“湛垚的確喜歡你。別看他很活潑,但內心脆弱,他渴望有人關愛他,也珍視他關愛的物件。他不希望出現遺憾的錯過,所以一旦下定決心,就會直白地追求——我想,他對你應該表示過了。”
“情人節的時候,他給我送過玫瑰花,問我要不要和他交往,但是我沒明確表示願意。太突然了。”江宜月的聲調也穩了起來,“我不覺得我值得別人喜歡。我太普通了,很多人都說我性子怪,不好接近。我自己也這麼認為,除了湛藍,我和大家基本就沒有過交心。而你們兩個,都太優秀了。”
“這個無關普通和優秀。”宗錦搖頭,“湛垚確實喜歡你。”
江宜月怔了片刻,“我能住一晚上嗎?天色暗了。”
“我讓阿垚接你。”
“不。”江宜月道,“我想冷靜地考慮一下這個事情……湛藍已經不在了,她的離開把我的生命截成了兩半,我站在一個新的起點上,總要好好收拾心情。湛垚在幫你調查事情,我也不想讓他因為我而分神,耽誤了你。”
宗錦看了看天色,“……好。那得告訴湛垚一聲。”
“別告訴他。”江宜月說,“我給他發簡訊,說是家裡有點事情,需要我回去。我騙了他,但還是僥倖地希望……呵呵。”
她苦笑。
宗錦安慰道:“即便阿垚知道,也會理解的。他將原初散下到湛家人的茶水的時候……心裡也很難過的。所以他不會苛求你。”
江宜月長長呼吸著,“嗯…………原初散……到底是什麼樣子?”
宗錦覺得這個話題要好得多,心中慶幸總算讓激情及時沉澱,配合地掏出一隻豆青瓷瓶,“喏。紫色粉末狀,混入水中無色無味,服用即可。大部分都用在湛家人身上了,藥效好而自身功力差的,也能破功一個月。”
江宜月淡淡笑了,晃晃瓶子,“沒用完?你幹嘛不都給用了,狠狠治治湛家人。”
“現在也就剩下一兩個人的劑量。這東西可難做了,珍惜一點好。基本上,我也好,其他玄黃界人士也罷,都沒法做了。一部分藥材要等一個千年才能生長出來,存貨恐怕就天界有,沒那能耐和麵子去靈霄點討藥啊。而且我現在可沒辦法讓湛家人,薄家人,齊家人,應家人再真心誠意地捐血了。”
“這種藥雖然威力強,持久力可不行。”江宜月說,“只有一個月,太便宜他們了。”
“一個月,足夠了。”宗錦坦然道,“我半個月就可以拿下他們。到時候——”
他陡然收住口,江宜月摸著瓷瓶,“除了殺害湛藍的直接兇手外,其餘的人,留一條命好嗎?我不希望你沾染鮮血。”
宗錦說:“這個我現在還無法應承你。但是至少目前我沒法殺他們,我還有事請要他們配合才能搞清楚。你放心,我不會殘忍的。”
江宜月吁了口氣,“快還給你吧。這麼寶貴的東西,可別讓我弄壞……”
宗錦看她敏感的樣子,有些好笑,“其實也沒多少用處了。你替我保管吧,我隨身帶著,拷問他們,著實不便啊。”
天色暗成一硯墨,月色像被毛筆抹開一樣,淡得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