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之前你對我無禮,他沒有降罪,不過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你這個玩具,還可以玩下去。一個玩具絆我一腳,弟弟雖然不悅,但也不會因此毀掉玩具。但若這個玩具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我——宗錦,你還是老實一點,否則我弟弟回來,我絕不給你講好話。”
說罷,她轉過頭去,捏了安神的法訣置於小腹前,緩緩吐納,半晌說:“為我護法。”
宗錦望著姎妱的後腦,面沉若水的臉上,露出笑意。
“哎,姑母。”宗錦輕道,“您的罩門被不孝的侄子給破了啊。”
姎妱閉目道:“無妨。我的仙骨神魄還在,修養數十年,還是可以恢復一半法力,待我弟弟回來後,讓他助我一臂之力,進度會更快。”
“可您的罩門……”
姎妱嗤笑道:“罩門雖被你所破,可隱藏罩門的法術還留存經絡之中。待我修補好身子,自然會慢慢恢復……實在不行,讓我弟弟將那法術暫時度給我也好。他和無涯、女魃幾個,早已修成不破金身,留著那法術,也沒什麼意思了。”
“這還可以轉移吶。”宗錦打趣,抬起雙手,修長的手指變換多端。
姎妱依然閉目說:“當然可以。只是誰有那麼大本事,從我這裡把法術奪走呢?哼,也就是我現在虛弱到極致——”豁然睜開雙目,“你想做什麼?!”
銀白色法光暴漲,宗錦諂媚笑道:“堂姑母,您可坐穩了,侄兒這就要為您——施法了。”
陽光收斂,白雲化黑,風起而雷鳴隱隱,當一切異常現象陡然降臨的時候,最清晰的莫過於那一聲瀕死慘叫,衝入雲霄……
醫院。
太平間外。
湛藍箏再一次來到了這個地方。她已經開始厭煩而恐懼了,短短半年內,她光臨這裡的次數太多太多——從為卓非送行,到之後的小羅,莞爾,戴翔,到親叔叔湛明磊,到湛思晴,再到陸微暖。
現在,躺在裡面的,是自己的親妹妹湛歆愛。
她默默坐在長椅上,鳳曉白陪在身旁。
孫橋在太平間的門前久久佇立。
腳步聲急促。
鳳曉白勉強道:“……阿垚和月亮來了……丫頭也來了,還有……還有……”他半天也沒“還有”出個下文,湛藍箏撥開他握著自己的手掌,抬首望向匆匆趕來的一行人。
“父親,母親。”湛藍箏清晰地稱呼著,緩緩起身。
“小愛呢?!”齊音然劈頭便問,“小愛怎麼了?!我女兒呢,你把我女兒怎麼了?!”她拼命晃著湛藍箏,湛垚急忙分開她倆,一個勁朝鳳曉白遞眼色,希望他能先帶走湛藍箏,但是湛藍箏自己卻不走,她對齊音然說:“小愛被湛思露殺害了。”
齊音然的面孔驀然痴呆,湛藍箏繼續說:“我把小愛帶回來了,妹妹就在裡面。”
齊音然看向太平間,她盯了片刻,忽然衝了進去。湛明儒一直沒說話,木然得很,這會兒也只是步履不穩地走進去。湛藍箏目送父母去看望早已死去的妹妹,她渾身無力地坐下來,江宜月摟住她的雙肩,“湛藍……”不知該說什麼,她默默地抱著湛藍箏,一起坐在那裡,儼然化作兩尊石雕。
湛垚對鳳曉白說:“怎麼發生的?”
鳳曉白低聲說:“問孫橋吧。”
這時候,程澄小心地走到孫橋身邊,“怎麼發生的?”她重複著湛垚的話,孫橋卻只是站在一旁——原本是面對大門,但是他剛剛主動給湛明儒夫婦讓路了。
聽了程澄的問話,孫橋並未有反應,程澄也沉默下來——她的確很好奇,但是在這個被悲傷充斥了的空間裡,她領悟了安靜的仁慈和美德。
時間不知停擺了多久——太平間的門被猛地推開,重重打到了孫橋的額頭,一串鮮血流下,程澄掏出手帕,卻被孫橋輕輕撥開。
奔出來的自然是齊音然,她根本不去看孫橋,只一心衝到湛藍箏面前,粗暴地拉開了江宜月——江宜月在慣性作用下摔到地上,湛垚和鳳曉白都來不及去攔——
啪!
齊音然掄圓胳膊,給了湛藍箏一個耳光。
“伯母!您這是做什麼啊!”湛垚要去抓齊音然的手腕,齊音然卻以湛垚根本就沒想到的巨大力量推了他一個大跟頭,在鳳曉白出手的前一刻,她又是重重一巴掌搧到湛藍箏的臉上,爆發的是最悲憤的呼號,“兇手!兇手!!你這個兇手!!!你殺了你親妹妹,你殺了我的女兒,你殺了我的小愛啊!你這個萬惡的兇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