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詳談的時候……父親卻已……幾個月來,我軟弱地希望逃脫紛爭和困惑,便拿月亮當我的保護傘,打著戀愛的名義,固執地迴避父親,母親,生母還有宗錦,甚至除了姐姐你,我在迴避所有湛家人……”他苦澀一笑,“錯失了得到真相的最佳時機。而今父親已走,當一切被確認無法挽回的時候,我悔不當初。”
“真相只要存在過,就會公諸於眾。”
“對啊,只要探究真相的人還存在。”湛垚從感慨中走出,平和地說,“當年的孰是孰非,並不是重點。深思熟慮後,我在想……蕭婷是宗錦的奸細,為了報復湛家而來。她心願得償,狠狠羞辱湛家所有人,尤其是大伯父。但姐姐你回來後卻放過了她,只因為她是你的導師嗎?”
湛藍箏說:“我知道她和姑母是朋友。”
“這不足以讓你原諒她。親人的朋友豈能重過親人。”湛垚說,“姐姐,我在想宗錦是如何從精心盤算落入了進退不得之境的?雍寂雖走,但他還有姎妱做靠山。我和宗錦在一起很久,知道他和姎妱雖有矛盾,卻尚未激化,因為宗錦一直在剋制著不對姎妱做出不恭行為,姎妱也因此還算能容忍宗錦,不至於給他來一出後院起火。直到我和月亮為了孫橋而去西山雜貨鋪。我想——”湛垚盯著湛藍箏說,“姐姐應該非常清楚,西山是姎妱的地界。我們進去了,就有被姎妱找麻煩的可能。尤其是在雪人事件後,姎妱記住了我和月亮——這一點姐姐是明白的,我確信月亮如實向你彙報了雪人事件的一切,她不會對你撒謊隱瞞。但你還是義無反顧地讓月亮去西山,而你知道——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的。”
“阿垚,你直接說吧。”湛藍箏道。
“你縱容我和月亮進西山,任由姎妱攻擊,再逼宗錦出手,而和姎妱矛盾激化。一旦雍寂不在,曾被宗錦以法術相威脅的姎妱,是絕不會容他了。對姎妱而言,誰做主湛家和宗家都無妨,但除掉宗錦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雍寂不是總回不來的。”
湛藍箏輕道:“還有嗎?”
“還有——你從不對蕭婷是我生母感到驚訝,甚至剛剛我說父親對蕭婷的評價時,你還肯定那是對的。你怎麼如此肯定……我猜,你早就知道蕭婷是姑母的摯友,早在你回到湛家之前就知道吧?”湛垚聲音顫抖,“姐……你不動蕭婷,其實……其實是因為,她是你的人,對吧?”
湛藍箏還是無言,湛垚等不來回應,眼中忽然含淚,“可是姐姐……其實……其實我猜……我真不想這樣惡意地揣摩姐姐你……但是我猜……蕭婷是你的人,她幫了你大忙,但你還是想報復她,懲罰她對大伯父做的‘玷汙’行為。所以你故意不公佈她的真實身份,讓大家都以為蕭婷是幫著宗錦迫害湛家的罪人,是拿學分要挾你的惡人,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替你做掉她,而不髒了你的手……”
小夥子說不下去了,他甩頭,甩走哽咽,眼圈通紅地握住湛藍箏的手,“姐,我是胡說八道的,對吧?我生母只是和宗錦串通在一起,報復湛家,對不對?她出賣了你,害你險得讓宗錦殺掉,她是個大叛徒,對不對?我……我不能同情她,為她開脫,去原諒她。我不能承認她是我的媽媽,我不該喊她母親的,她品行惡劣,她不配,對不對?”
湛藍箏溫柔說:“阿垚,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都多大了呢?別讓月亮擔心好嗎?”
“可是……姐姐你不擔心我嗎?”湛垚反而更軟弱了。
湛藍箏抽出手,拍拍堂弟的臉蛋,卻並沒有分辯。她緩緩轉過身,走入蕭婷的病房。湛垚緊跟在她身後,湛藍箏只當他不存在,俯身看著蕭婷,低低道:“金殼子海龜,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啊……怎麼到現在都無法清醒呢?聽到你兒子的哭泣了嗎?你和我二叔,當真都這樣狠心,就扔下他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嗎?金殼子海龜,若你再不清醒,明日我也要萬劫不復,這世上就再沒人能陪著阿垚了……或許你和我二叔,都很樂意看到陸微暖繼續以繼母身份,讓阿垚接著喊她一聲‘母親’,為了生計和生存,不得不在她們掌握的湛家屋簷下,低頭做人……”
蕭婷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湛藍箏冷冷道:“若如此絕情,那你還不如——”法杖一現,左手早就扣了法訣,綠光靈活躍動宛若打火機內躥出的火苗子,湛垚大驚下,聽到鳳曉白在門口喊了聲“湛藍不要!”他倆尚未反應到出手阻止的地步,那綠光自杖頭飛出,衝著蕭婷的臉打過去——湛垚只覺瞬間,萬念俱灰,心膽俱碎,痛呼了一聲“媽”,就吃驚地瞪大了眼。
一縷長條的、虛無的、近乎透明而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