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傻,居心叵測的大哥和純善摯情的靜嘉,他自然該信後者才對!
嶽以睦揚聲喚著,“靜嘉,我知錯了。”
繼而便要再追近幾步。
然而,靜嘉卻好像一張紙片似的,不等嶽以睦走近,面朝前傾倒下去。
嶽以睦大駭,“靜嘉!”
他上前欲扶,終究是慢了一步,靜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般。
嶽以睦忙是喊人,伸手去抱靜嘉,待他將她翻轉過來,才發現一張尖瘦臉龐上,早是佈滿淚痕。嶽以睦心中大慟,一邊抹著她臉上灰汙,一邊憑著本能去恰她人中。
誰知,靜嘉竟是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嶽以睦腦仁“嗡”的一響,只怔怔地望著靜嘉,再聽不到外間旁的聲響。
※※※
“胡太醫,靜嘉她怎麼樣了?”
嶽以睦聽到身後的門被人掩上,忙是迎上前,懇切詢問。
胡豫中搖了搖頭,壓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倪府不是說話的地方,請皇上容臣回宮稟報。”
嶽以睦一怔,猶豫地目光飄向“明月引”中,卻是搖了搖頭,“你在這裡說就是,倪府一時也沒人敢過來,朕得陪著靜嘉。”
胡豫中心裡感慨,他素知自己主上對倪二小姐用情用心,但他如今已居帝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長久地呆在臣下府中,怎成體統?更何況,此時躺在房中的,是未來大魏的皇后。帝后二人婚前見面頻頻也就罷了,還這樣不守禮數,傳出去,必為民間所議論。
胡豫中責任心起,再次勸諫:“皇上,此地不可久留,還請您早些回宮……反正,二小姐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
“醒不來?為什麼?”
“請皇上容臣回宮細稟。”胡豫中屈膝而跪,神色莊重。
嶽以睦知曉他話中有理,沉吟良久也不過是屈服地一嘆,“罷了,你先去煎藥,朕再待一會就回宮。”
胡豫中這方稱是,躬身而退。
嶽以睦待他行遠,枯坐一陣,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面前的門扇,邁向裡去。
這是他第一次邁進靜嘉的閨房,女兒家愛點香料,“明月引”中自然幽香彌散,浸人心脾。嶽以睦慢慢定下神,獨坐在了靜嘉榻前。
她疲憊地閉著眼,面容緊繃,全然沒有睡夢中的放鬆模樣。靜嘉眉央裡有淡淡的皺褶,嶽以睦若不留心,決計發現不了。
這是她的愁,便也成了他的心結。
嶽以睦伸指貼在靜嘉的額中,想替她輕輕撫平,伸手過去時,還摻雜了些小心翼翼地意味。他不怕她醒來,他只怕他碰到她,便戳散了這一切……像他在木府偶爾做起的夢,他一碰,便就化散成冰冷的現實。
他是孤軍奮戰,那她又何嘗不是?
自己尚有幕僚親信隨從不一而足……可她被大哥囚禁在宮中,除了雪桂、綠玉還能有誰呢?
嶽以睦突然想起胡豫中適才情急之下的責備之言——“皇上怎麼不先來問問臣?二小姐忠貞可嘉,皇上萬萬不該負了她!”
連胡豫中都看不過自己的懷疑,靜嘉該是有多心傷?
難怪她會暈倒,難怪她會哭得這樣厲害。
是啊,難怪她,終究是自己的錯,一開始便不該將她拖下這趟渾水,不該利用和她的情份同嶽以承說嘴,更不該留她自己在鄴京。
他是一時糊塗,讓嶽以承拿住了自己軟肋。大哥明明知道他一生最恨背叛,恨到極致,更是陷入了恐慌。恐慌到草木皆兵的地步,甚至還傷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嶽以睦心中悔恨,指腹順著靜嘉眉梢撫著,待到她太陽穴處,嶽以睦才發現,她額角處有一道細細的傷疤。結痂已經落盡,新嫩的粉肉也不明顯。若非他此刻仔細觀察,決計看不出來。
這樣定睛一看,嶽以睦又發現靜嘉一面臉頰上有一小處淡淡的淤青。
嶽以睦的心被人驀地揪緊,疼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有人打了她……
可他竟然不知道。
他只知曉她一直平安,便以為她雖然苦,卻也不過是與人斡旋的心苦。
直至此時,他才發現靜嘉經受得遠比他想象的多。
可自己竟然還在懷疑她……懷疑她和自己的大哥……
嶽以睦像是觸了電,匆匆收回手,近乎狼狽地抬步便逃。
※※※
“皇上?皇上……皇上!”
阿童見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