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以承眼中冷意未褪,卻是換作驚愕,“他不是早去雍州了?”
嶽以睦道了聲果然,毫不吝嗇自己的解釋:“弘德二十三年,秦王、秦王妃先後過逝,那個時候,賀雲祺就已經回到鄴京了。他獨居在京郊,還收了個徒弟,姓胡,叫胡豫中。”
嶽以睦不過是輕巧兩句話,便把嶽以承逼得臉色煞白。
難怪他會輸。
連自己屢屢委以重任的太醫,都是弟弟安插下的耳目……遑論別人。
“你早知道我和靜嘉的事情?”
嶽以睦一怔,沒有答,反倒避開了這個話題,“幸好賀老太醫身子硬朗,朕已經讓人去接他入宮了。”
“那……胡豫中大抵有一件事,還瞞著你。”
“朕知道皇兄你在你長子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沒關係,朕先從小的下手。”
“靜嘉已經是我的人了。”
“嶽以承!”嶽以睦終於繃不住那根弦,一掌摑在長兄的臉上,“你別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你!”
嶽以承無所謂地一笑,“你確實是不敢殺我,這天下怎麼交代?百年以後,父皇面前,你又打算怎麼交代?”
“朕已經下了立後詔書,我二人婚期原本定在弘德三十一年三月廿八,正巧今年三月廿八亦是大吉之日,你給不了她的,朕都能給。”
“既然如此,那大哥提前道一聲恭喜了……只不過……”嶽以承好像看穿了嶽以睦臉上故作的鎮定,笑容益發昭著,“二弟三思而後行,連著殺兩個自己的妻子,傳出去實在難聽。克妻這名聲,想來二弟還沒忘罷?”
嶽以睦一顆心好像突然被人打入深不見底的井中,它不停地往下墜,往下墜,越往下越冷,直到終於跌在井底。
砰——
靜嘉正在德安齋怒斥趙菡,卻聽緊閉的門被人用力推開,榻上氣得不輕的邵氏、板著一張黑臉的倪子溫、滿面淚痕的靜嘉以及被迫跪在地上、業已應下一切所作所為的趙菡、靜雅,這五人齊齊回頭,但見嶽以睦立在外間,眼神冰冷得很。
“王爺……”靜嘉驟見是他,心中一安,顧不上拭自己的眼淚,脫口輕喚。
倪子溫連忙伸手拽了下女兒,眼神頗含責備,“臣恭請皇上聖安。”
其餘人等亦是紛紛行禮,口稱聖安。
嶽以睦雖是極倉皇中,見到這個架勢也不免一愣,強自剋制,“都起來吧,靜嘉,你隨朕來。”
他言罷便轉身邁了出去,靜嘉不明所以,只當是哥哥不好了,即刻跟上,“是哥哥出事了嗎?我已經問出來了,是我三妹妹偷聽了我和大哥的話,然後她……”
“靜嘉。”嶽以睦猛地剎住腳步,臉色陰沉,“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嶽以承……”
@www。kanshuba。org@靜嘉漸漸熄了聲,彷彿預料到嶽以睦會說什麼。
@炫@“你和他……是不是已經……”
@書@“你懷疑我?”靜嘉怔愣一瞬,極快地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網@嶽以睦心裡一慌,上前追道:“靜嘉,你別誤會……我只是……我……”
靜嘉立住腳,卻沒有回身,“互知互信,全心支援。皇上做不到的事情,別拿來要求臣女了……臣女做不了您的皇后了,請你另聘賢妻。”
氣急 '捉蟲'
嶽以睦聞言,驚怒焦急,大步上前去拽靜嘉,“你胡說什麼?!立後詔書業已詔告天下,豈是你說不當就不當了?”
靜嘉猶自低頭,順著長廊向前疾走。她知曉嶽以睦來抓自己,袖口翩翩然逃開嶽以睦的掌心。
“你給朕站住!”
嶽以睦見逮她不得,便端出帝王架子。
誰知,靜嘉混不吃這套,腳下生風一般,竟是愈走愈快。
嶽以睦耳邊突然想起她過去說的話,“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強留著又有什麼意思?”
那是靜嘉當初知曉毓慎與趙芙之事給他的答覆,他乍聽這句話時,心裡頗為認可,更是牽出不少對舊事的回憶。然後此時猛地想起來,不免心驚。
靜嘉不喜歡勉強。
他今日對她有了疑心,她便連解釋一句都不肯……一個不信任她的人,強留又有什麼意思?
嶽以睦再顧不得體統顏面,登時拔步追向靜嘉。
靜嘉此時腳步已然慢了,他順著迴廊繞過一個拐彎,便叫到她極慢極慢地走著。嶽以睦鬆了口氣,幸好,她大抵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個賠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