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嫻雅的宮妃便脫然而出。靜嘉指尖有著微微的顫抖,“姐姐……你怎麼忍心看著孫家就這樣倒了,毓慎固然有錯,孫嬸孃有錯嗎?毓瑾有錯嗎?”
靜嫻偏首,朝靜嘉溫柔一笑,“嘉兒,你知道是誰要他們死嗎?不是皇上,是趙家。”
靜嘉不解地望著靜嫻,靜嫻扶著妝臺沿兒站起了身,“皇上一定沒告訴你,趙芙一開始就讓英武侯夫人和皇上說定了,孫嬸孃與毓瑾,一個都不能留。”
“趙芙?她為什麼……”靜嘉彷彿突然回過味來,是了,嶽以睦說過,是趙芙背叛了毓慎。
靜嫻搖頭,她伸出手,神情認真地替靜嘉理著衣袂,“都說蛇蠍美人……想來便是如此,睚眥必報的心,防不勝防啊。”
靜嘉一把握住靜嫻的柔荑,緩緩跪到了她面前,“姐姐,你一定要救毓瑾,她是無辜的,她和我一樣的年紀,還有人要嫁啊……”
冬箏端著一個小碗走到靜嫻身邊,彷彿置靜嘉於未見一樣,“娘娘,您的燕窩。”
靜嫻並沒有立時接過,仍是俯身扶起了靜嘉,“不是姐姐不願幫你,可現如今,皇上連踏都不肯踏入宣梅殿,你讓我找什麼時機去勸他?”
有孕
靜嫻言罷,方伸手接過了冬箏手裡的纏枝蓮花紋的瓷碗,誰知,靜嫻才聞到燕窩淡淡的味道,便忍不住一陣乾嘔。
周圍幾個宮娥見狀俱是一驚,靜嘉反應最快,她忙上前接過了靜嫻手裡的湯碗,冬箏則扶住了靜嫻,又支使了幾個宮娥去給靜嫻倒水。
靜嫻捂著唇平復了半晌,才壓下了胸口湧上的噁心。冬箏滿面擔憂,謹慎地問道:“娘娘不要緊吧?”
聽得冬箏相問,靜嘉亦是一面將湯碗遞給雪桂,一面走近靜嫻,替她順著背脊,“怎麼突然便噁心了?這燕窩可有問題?”
靜嫻擺了擺手,無力地坐在一旁的繡墩上。倒水的宮娥很快便回來了,靜嫻接過水,急急地喝下一大口,“就這幾日,不知怎麼,總時不時犯惡心。”
靜嘉聞言,心裡一動,“姐姐的小日子……可按時來了?”
幾人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靜嘉話裡的深意,冬箏搶在靜嫻前道:“娘娘上個月的不是遲到今日還沒有來?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等靜嫻吩咐,冬箏已是步子越來越促地向殿外去,垂帷層層,暖風拂開輕紗,靜嘉第一次在壓抑的宮裡卻還感受到了欣喜與期盼。
她情難自禁地與靜嫻兩手交握,靜嫻平靜已久的明眸中,竟也難得流出些喜不自勝的意味。不過片刻,冬箏就領著太醫過來。幾個宮娥乖覺地放下了殿中的垂帷,又將一個繡墩兒擺在了簾後。靜嘉陪著姐姐坐在繡墩兒上,靜嫻挽起袖口,凝白皓腕伸出紗帳,太醫搭指探脈。
望聞問切罷,果然如眾人所料,脈是喜脈,孕期已有月餘。
靜嫻強自剋制著情緒的波動,收回手來,可靜嘉卻機敏地注意到,姐姐的眼眶已有著微微的發紅,她鼻翼翕動,幾乎是下一秒便能落下淚來。
靜嘉蹲下身,將靜嫻的手並握在自己的掌心,她像幼時靜嫻每一次寬慰她一樣,莞爾一笑,溫聲道:“恭喜姐姐,你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靜嫻悄無聲息地滴下了一顆淚珠兒,迎向靜嘉,亦是久違的一副溫柔又親暱的笑臉。靜嘉心裡一暖,將臉貼在了靜嫻膝頭。
周遭的宮娥懂事地俯身道喜,靜嫻抹去眼角的溼濡,連聲道:“都有賞,有賞。”
這廂服侍靜嫻的宮婢得了賞賜,尚在外面擬著安胎藥方的太醫,亦是等著靜嫻的賞賜。幸而靜嘉初入宮闈,身上少不了四處打點用的“福包”。她伸手撥開垂帷,兀自邁了出來。
“太醫……”靜嘉輕聲一喚,背對著她的身影緩緩回了過來。
熟悉的面容讓她不由一怔,“胡太醫……”
胡太醫彷彿一夜老去,耳鬢的白髮遮掩不住。靜嘉眼底微澀,卻是恭恭敬敬地拜下身去。“多謝胡太醫。”
“臣不敢當。”胡太醫還了靜嘉一禮,將墨跡未乾的藥方遞給靜嘉,“倪充儀的藥,每日早晚各一劑。飲食禁忌,臣也列在了單上。”
靜嘉看了眼胡太醫熟悉的字跡,應聲答好,“姐姐的胎,以後要有勞太醫費心了。”
胡太醫勉強擠出一笑,“二小姐拜託的事情,臣自當盡力。臣告退。”
“胡太醫……”靜嘉急急追了兩步,“你有沒有他的訊息?”
靜嘉手裡攥著那藥方,眼底的擔憂昭然可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