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郡王不是溫潤如玉的太子,也不是與靜嘉一起長大的毓慎。
他不僅沒有太子的謙和,反而有著和太子一樣的皇家身份。靜嘉不知道在這個大魏朝,法紀的約束對皇子是否有效,不知道萬一觸怒臨淄郡王,可會受到懲罰,會否連累家人。
靜嘉渴望的從來都是一生安寧,她知道自己不是聰明、漂亮的女孩兒,沒有讓人一見傾心的魅力,她能對生活的期待就是平穩與祥和。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她從不曾希望轟轟烈烈,靜嘉想要的幸福是細水長流。
而臨淄郡王,完全有打碎靜嘉這種平靜的能力。他與毓慎不同,毓慎就是靜嘉安穩生活的所在,毓慎與靜嘉也沒有相差懸殊的家世。靜嘉雖然清楚的知道臨淄郡王絕不會對自己這個十歲的丫頭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可她還是很難讓自己對臨淄郡王放心。
靜嘉突然很想拒絕入宮。
這樣胡思亂想著,馬車已是停了,靜嘉同上次一樣,由宮人領著往端本宮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入了秋,天氣涼爽下來,靜嘉倒沒覺得這次走來有那麼難熬,涼風習習,將她心中焦慮都吹散了。
今日要入宮,靜嘉特地穿得正式了些,一身兒過膝的碧綠緞的長襖,竟襯得人面板白亮,頗為精神。
到了端本宮,梁三並沒有引靜嘉去拜見太子妃,而是道:“殿下說您不必去為俗禮所約束,直接去見良媛就好。”
靜嘉頷首,卻仍然添了一句,“那有勞公公代我向太子妃問好。”
梁三自然稱是,接著引靜嘉往衍慶殿去。候在殿前的照舊是夏笙,靜嘉細想來,自己竟與靜嫻有將近半年未見,夏笙已是瘦消許多,見到靜嘉,面兒上是掩飾得很好的穩重,可眼中依舊有著波瀾,“二小姐萬福!”
靜嘉忙上前扶起了夏笙,“夏笙,你還好嗎?姐姐還好嗎?”
“二小姐放心,主子一切安好,奴婢也好。”夏笙一面答著靜嘉的話,一面引著靜嘉向殿中去。靜嫻照舊是在偏殿等著靜嘉,此時她正捧著一件兒罩甲,低首細繡,聽得外間動靜,方抬起首來。
數月不見,靜嫻已經有了女人的嫵媚之意,人也豐潤許多,氣色瞧著還算不錯,靜嘉的心放了下來,朝靜嫻行禮:“良媛萬福。”
靜嫻示意夏笙將靜嘉扶起,溫和帶笑,“不是說了,妹妹照舊喚我姐姐就是,這些繁文縟禮,咱們不許講。”
靜嘉乖巧稱是,又聽靜嫻道:“妹妹過來坐,讓我好好瞧瞧,可是又長高了些。”
“是長了些,上個月母親才又讓人給我裁了幾身兒衣裳。”靜嘉眉眼彎彎,湊到了靜嫻身邊兒,坐在軟榻另一側。
靜嫻面兒上仍舊是帶著她素有的平和,靜嘉見了便忍不住親近。多年相伴,靜嫻於她來說,始終是一個溫柔、並且值得交心的姐姐。但此時,靜嘉卻難免納罕,姐姐既沒有大病初癒的樣子,也不見臨淄郡王來找她的跡象。這宮入的,真是稀奇啊。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靜嘉被靜嫻一拍,才反應過來,忙道:“沒什麼,只是入宮前聽梁公公說姐姐病了,一直懸著心,現下瞧著姐姐氣色不錯,免不得鬆懈下來。”
靜嫻笑著將那罩甲遞給夏笙,“是受了迴風寒,不過不打緊,那日夜裡陪太子去園子裡走了走,衣裳穿的少了些。今日讓你入宮,我緣是沾別人的光。”
“啊?”靜嘉自然明白過來,卻還是裝著傻,“什麼人呀?”
靜嫻伸手點了點靜嘉額頭,靜嘉下意識閉了眼,靜嫻輕笑出聲,“妹妹,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稀裡糊塗就得了旁人的青睞。孫嬸孃疼愛你,幾個交好的女伴,都覺得你是最有膽色見識的,偏偏你不自知。”
聽靜嫻說起童年,靜嘉不由慨然。哪裡是自己就那麼出色呢?靜嫻實在是太善於調整自己的透明度了,在一群嫡女裡,她十分適時的就將自己邊緣化,從不惹人忌憚,也不會讓人覺得礙眼。
就連適才與自己這樣的親暱動作,靜嫻等閒都不敢做,生怕讓自己覺得冒犯。
興許是如今有了太子妃嬪的身份在,靜嫻才終於在對靜嘉有著姐姐的關懷同時,也多了作為姐姐的氣勢。
靜嘉正怔忡,靜嫻又笑了兩聲,“你呀你呀,怎麼又開始發呆了。快回回神,你難得入宮,姐姐可有許多事要說呢。”
“姐姐請講。”靜嘉一面逼著自己不再亂想,一面嚴肅起來。不光她有說的,靜嘉亦是有要問的事情。最好趁此時沒有旁人,儘快交換完各自的情報。
靜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