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一時冷了場,靜嘉坐立難安,才準備開口打破安靜,卻聽見極熟悉的一聲兒:“爹,娘。”
是毓慎。
責罰 '捉蟲'
毓慎一身直裰,立在門檻前,彼處沒有蠟燈,只比廳外略亮一些,靜嘉看不清他表情,卻在潛意識裡覺得他在對自己笑。
孫翰林此時才發話:“你可知錯?”
在場三個孩子俱是一愣,毓慎緊走了幾步,梗著脖子生硬道:“回父親,兒子不知。”
孫翰林一拍桌案,唬得靜嘉大氣都不敢喘。“孽子!我平日是怎麼教你的?養心莫善於寡慾,飲酒貪杯,你還不知錯?”
“孫叔叔,毓慎沒有貪杯,是他……”
“兒子知錯。”未等靜嘉說完,毓慎已經跪在廳中,把靜嘉想解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靜嘉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言。
孫翰林哼了一聲,並不理毓慎,任他跪著。時值仲冬,孫府雖有地炕,廳中又設了炭盆,但此時正值夜裡,門扇大敞,毓慎這樣直挺挺地跪著,膝蓋不僅受力,又要受涼。靜嘉看著,只覺心上莫名一酸,好像被人不停地向外拉扯。
總聽毓瑾說孫父如何嚴厲管束毓慎,今日卻是頭一回見到,靜嘉恨不得要擼袖子和孫翰林理論一番“如何正確地教育兒子”。
但靜嘉畢竟不是九歲頑兒,上一世摸爬滾打的成長,早讓她學會適時地沉默,學會接受一切不如願,學會把憤懣揉到心底最不可見的地方,然後自我消化。
靜嘉緊緊抿著唇角,眼神停在毓慎的背影上——這是第幾次,注意到他的背影了?從小時候那個無法無天的皮猴兒,到現在這個敬畏死亡、敢於認錯的少年;從小時候過家家裡的“爹爹”,到現在這個被姐姐暗戀的“孫公子”,靜嘉突然覺得,長大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老爺,夫人,倪府的劉大管家來了,說是接倪二小姐回府。”
靜嘉從遐思裡回神,臉色變了一變。這位劉大管家比自己父親年紀還大,一向受母親敬重,派他來接自己,那意思就是——必須回家。
毓瑾不明緣由,只皺眉道:“不是說讓靜嘉留宿一宿嗎?”
“快請進來。”孫夫人當機立斷,又望向靜嘉:“你母親大抵是擔心你,既然讓人來接,你就安心回去吧。”
說話間,劉大管家已經進到廳裡,向座上孫氏夫婦行過禮,繼而說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