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真的是冤孽喲!
秦菁在那婢女的引領下進了白奕的院子,彼時他的房門還正開著,院子裡沒有其他的下人,只月七一個托腮坐在門檻上興致缺缺的打盹,甚至有人進來都沒有察覺。
“請殿下稍候片刻!”那婢女臉上略微有些尷尬,偷偷的看了秦菁一眼,趕緊快步走過去將月七推醒。
月七坐在門檻上,本來就不很穩當,馬上就一個機靈噌的跳起來。
他常年跟著白奕做些偷雞摸狗上不得檯面的勾當,暗地裡沒少受於氏的責罰,於氏身邊的大丫頭他當然認得,馬上就變得拘謹起來,討好道:“花姐姐,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那婢女對他使了個顏色,越過他往房內看了眼,低聲道:“四少爺還睡著嗎?你快去通稟一聲,就是長公主到訪!”
聽到秦菁過來,月七的本能的略一怔愣,等到回過神來確認了門口站著的那人真是秦菁,馬上就眉開眼笑的擺擺手道:“少爺已經醒了,長公主是貴客,就不必同船了,您快請進!”
秦菁這樣的身份親自上門,白奕就算是睡著的也得從被窩裡給扒出來接待,是以那婢女也不覺月七所言有什麼不妥之處,就轉身回到秦菁跟前福了福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去向夫人覆命了,招待不周請長公主莫要見怪!”
“嗯!”秦菁點頭,“你先去吧,回頭本宮再去拜會丞相夫人!”
那婢女往旁邊退開兩步,然後轉身施施然出了院子,月七已經迎上來對著秦菁熱絡的笑開了:“長公主快請進去吧,少爺若是知道您來必定十分高興!”
月七說著就要轉身引秦菁進去,不想步子還不曾邁開就被旋舞一把揪住後領給拉了回來。
秦菁卻不管他,徑自往前進了屋子,月七正在一頭霧水的時候旋舞已經笑笑的把他推出了院子,跺腳嗔了一聲:“我家公主可是貴客登門,你還不快去沏茶麼?”
貴客登門,自然會有專門的人負責端茶遞水,不過月七畢竟是白奕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才,猴精猴精的,那會不明白旋舞的意思,眼珠子轉了轉,就轉身往茶水房的方向飛奔而去。
秦菁進得屋子,其實白奕還並沒有醒,門窗俱是敞開的,大片的陽光灑進來,屋子裡是暖融融的一片,靜謐之中透著一股自然而然的祥和之氣。
白奕的屋子擺設很簡單,外間是個類似書房的設計,擺放著書架、桌椅等物,另一側的牆壁挨著一個紅木所制的多寶格,上頭珍貴一如兩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不起眼如一堆鐵皮製作的怪異的小車,應有盡有,可見他這個人是極為貪玩的。內外兩室之間以翠竹綠的帳子隔開,裡面挨著牆角是一張掛著同色幔帳的大床,屋子當中擺放著一副圓桌木凳,上面一套素白的茶具,再就是間或幾盆盆栽擺在床下或者床邊。
秦菁進得屋內的時候白奕還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他的睡顏倒是頗為安靜,完全沒有醒著時候那種活泛聒噪的跡象,雙目微闔,長長的睫毛在投射出一片淺淡的影子,越發襯得他膚色細緻而滑膩。
秦菁走過去在他床邊坐下,卻不去看他的臉,只背對著他微微的吐出一口氣,“你還是不準備理我嗎?”
自從她讓莫如風在白奕的藥裡動了手腳,意圖阻止他摻和進自己設計狙殺藍氏兄的事情以後,這白奕就跟她置上了氣,從祈寧回來這一路上整整半個月對任何人都是有說有笑,唯獨一跟秦菁照面就兩眼一閉死活的不肯開口說一個字,秦菁幾次試圖與他溝通無果之後再面對他時就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白奕若是真的肯就此與她分道揚鑣劃清界限自然是再好不過,可他如今的這種種舉動分明就都帶著十足的孩子氣,讓人與他認真不起來。
說實話,當日在他不顧自己的傷勢衝進那個小院尋她的時候秦菁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種怎樣的心思,在見到他來的那一刻,她像是下意識的有了片刻安心,但是很快的那種情緒就從隨之而來的震驚轉變成為為最後的憤怒——
他本身已經傷的那樣重,不說狙殺藍玉桓一事裡頭掩藏了多少未知的風險,只那一路的顛簸就隨時可能讓他的傷勢加重,那種孤注一擲的瘋狂讓她在震撼之餘更是深覺恐懼,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白奕深談一次,可偏偏他彆扭鬧了這麼久就是不理她。
“其實——這樣便是最好不過的!”無奈之下,秦菁只能苦笑出聲,作勢剛要起身離開,左右的手腕冷不丁的就被人握在了手心裡。
白奕從床上爬坐起來,以為牽扯到傷口,他的額上隱隱透出一片細碎的汗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