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這一次卻十分痛快,頓了一頓又輕聲的笑道:“作為國師你挑撥我們姐妹倒戈相向的回禮,本宮銘感五內,於是絞盡腦汁想出了這樣一份回禮相贈,國師覺得還滿意嗎?”
秦薇不過一個引子,實則這場突然起來的暴雨才是她守候多日的真正時機,重活一世這就是她所佔據的優勢,能卜神仙不能卜之事,能斷神明未可知之情。
她這話明顯就是在刺激晉天都,但是出人意料,此時此刻在受此重創的情況下晉天都所表現出來的竟是驚人的平靜。
“你是怎麼做到的?”重重幔帳後頭他冷冷的牽動嘴角,重新開口的話仍然冷意氾濫,毫無波折。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他們擅長運籌帷幄,卻也能屈能伸,贏得起也輸得起,而晉天都正是這類人,若不是他本身的性格太過陰狠殘酷,秦菁對他或許還會多有一絲容情,但是有些事終究很無奈。
對於他超乎常人的意志力秦菁終究只是一笑置之,不答反問:“國師難道沒有聽說過,有一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一場地動之勢,絕非簡單的錢銀所能做到,晉天都煩悶的閉了下眼,仍是不屈不撓的再重複:“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不重要!”秦菁道,搖著頭起身走到窗前去把那扇窗子合上,飛舞中的輕紗幔帳瞬時垂落下來,屋子裡的氣氛死寂的讓人心緒不寧。
秦菁就站在窗前回望過去,嘆了口氣之後就聲音幽遠的娓娓道來:“墨嶺步家人世代研習五行八卦之術,在這方面天賦過人,而且血脈相傳,上百年間每一個步氏子孫在推演命理、斷人吉凶方面都具有得天獨厚的資質。步氏一門曾經因此而榮極一時,備受墨嶺一代鄉民的尊崇和敬仰,但是十二年前的一場大火卻讓它的百年聲望付之一炬,整個步氏一門三十六口在全部葬身火海,無一倖免。世人嘆惋之餘皆以為那是場意外,或是他們頻繁洩露天機而招致的天劫,卻全然不知那夜的大火之前,有人以一把血刃橫刀屠戮了整整三十五條鮮活的生命,然後一把大火毀屍滅跡。”
帳子裡面的晉天都默無聲息的聆聽,秦菁說著卻忍不住的苦笑出聲:“眼見著自己的親人死於血泊之中,也難怪步蒼雪會被血刺激成那樣,晉國師,就為了幾本古籍名典,你便將自幼收留你的師尊滅了滿門,甚至於連自己一奶同胞的親兄弟也一併屠戮。今時今日即使你承其衣缽享了這普天之下頭一份的皇寵眷顧,每每午夜夢迴,每每面對步蒼雪的時候真就能夠那般的心安理得嗎?”
“哈——”晉天都是到了這時候才忽然冷不防的冷聲一哼,緊跟著語帶嘲諷的笑了一聲,反問道:“論及手上的血腥和人命債,長公主殿下會比我少嗎?成王敗寇無非就是這樣,你實在是不必多費唇舌與我說這些廢話的。”
因為從一開始秦菁也就沒有準備他回頭,所以聽到他此番強辯倒也處之泰然,只就語意輕緩的點了點頭道:“對,殺人不過頭點地,論及其中手段,本宮自認絕對會比你高段許多,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殺你嗎?”
這個問題其實晉天都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原以為秦菁之所以不敢將他怎樣是為了防止景帝的遷怒,但轉念一想,事發至今這麼多天景帝都對那場地動一事無所懷疑,分明就是沒有察覺任何人為的跡象,就算當時秦菁真的藉由那臺子塌方的時候要了他的命也未嘗不可,可是她偏偏沒有,費盡周折之後只就堪堪斷了他一雙腿——
這似乎是有些不合常理。
畢竟高手過招往往只在一念之間,最忌諱的莫過於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這樣想著他的神思便又下意識的有些渺茫,秦菁卻不待他回答便又話鋒一轉,凜冽了語氣道:“因為有些人,還需要聽到你的懺悔!”
當年墨嶺一事他做的很乾淨,而且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絕對不會被外人察覺,秦菁又是怎麼會知道的?
晉天都的思緒飛轉,恍然之間突然有一個念頭倉促的闖入腦中,讓他不由惱恨的抽了口氣,咬牙切齒道:“是她嗎?”
除了步蒼雪,再沒有人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雖然這些年來步蒼雪一直渾渾噩噩的腦子不清楚,但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她!
這個女人是他心裡半輩子的疙瘩,他用了半輩子的時間來自欺欺人,最終卻還是她沒有走出那段過去,這樣不容情面的背叛了自己嗎?
晉初元,晉初元!為什麼縱使是死你也不肯放手,而非要這般霸著我該擁有的一切?
師傅的倚重,蒼雪的愛,這一切的一切你為什麼一定要同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