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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部分

真當有種南柯一夢的感覺。

此時天光黯淡,冰璃宮周圍多植樹木,枝葉在晚風中簌簌作響,偶爾有極淡的暗影撲打在菱花窗格上,我靜靜地聽著,像是簷下一場淅瀝的小雨。

偌大的寢殿中,卻是寂無人聲。我翻身起來,寬鬆的寢衣領口一滑,露出小半側細膩溫潤的肩膀,先時被劍鞘擊傷之處,現在已細細地包紮上藥。當我低頭攏緊寢衣時,聞到一股藥膏清新苦澀的氣息。

我赤足趿著絲履,感覺腳底微微生涼。我發出的聲響極輕,守在殿外的宮人大概以為我還睡著。隔著緊閉的殿門,我模糊地聽見外面有兩人,正刻意壓低聲音講話。

其中一人道:“你是沒看見,那日雪芙殿上情景真是危急,我在宮中年數也不少了,只聽過那些老嬤嬤、老太監講起有賊人混入宮中行刺的事情,總覺得皇宮守衛那麼森嚴,這檔子事絕不可能,這次卻是親眼看到。”

另一人嘀咕著,“那天的場面是驚險,咱們娘娘竟然還……”

“噓!”那人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安靜了片刻,又緊接著嘖噴道:“韻淑郡主被刺客挾持時,七王爺不惜以身犯險去救,對這個女兒真是疼愛得緊。”

“七王爺確實疼這個女兒,但是我聽侍衛說,韶王先救的是娘娘……”

“嗬,又忘了規矩了。上面主子的事,豈是我們能隨便議論,當心掉腦袋!”

我坐在裡面,輕地“咳”了一聲。殿門推開後,須臾,就見到迤邐地兩行人進來,湛露姑姑身後緊跟著兩名侍女,湛露見到我已起身,轉身輕責道:“叫你們好好守著,怎麼連娘娘何時起的都不知道。”

那兩名侍女皆是唯唯諾諾地低頭。

我揮手示意湛露作罷,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湛露道:“回娘娘,離雪芙殿宮宴已過去四日。”

“原來本宮昏睡了四日。”我眼神淡然地瞥過她們,環視四周覺得些許不對勁,陡然發問道,“玉笙哪裡去了?”

玉笙是我自幼相伴的侍女,多年來她一直寸步不移地守在我身邊.如今醒來看不到她,心中覺得有幾分怪異。

湛露聽我問起玉笙,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其中的一名侍女,未覺察出這裡氣氛微妙地變化,垂首細聲道:“回娘娘,好像是御前的人傳喚玉姐姐去了……”

湛露暗暗瞪了她一眼,忙道:“御前回話的早回來了,不過兩天前織繡局的孫尚宮,知道玉笙精熟針黹,特意請了過去,一起參詳今年的繡紋樣子。”

我聞言眉心一蹙,徑直朝外面走去。湛露和其他侍女,都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結實地唬了一跳,湛露忙不迭拽下架子上的衣衫,急匆匆地追上來,為我披在肩上,口中唸叨著:“娘娘,您剛醒,這又是要去哪呀?穿得這麼單薄地跑出去,當心受了風寒。”

我胡亂地披了件外裳,就朝著太極宮中而去。

太極宮,我早己來得熟絡了。卻不知為何,今日來這裡,心裡亂得糟糟雜雜的一片,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我彷彿是在害怕,這種害怕如藤須般蜷縮在某個心底,藏得極深極隱蔽,但是它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著,整顆心就像是被藤蔓纏繞著,細小到看不見的鉤子正在一點一點地掐進皮肉。

下了雲鳳肩輿,從偏門進去。腳下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去,好像熟悉到了骨子裡,不到百步的路程,惴惴不安地走完,讓我的手心都滲出溼黏的汗漬。

御前服侍的濁公公朝我道了聲萬福,我心神不定,含糊地答應了。

濁公公原先就乾癟枯瘦的臉,蹙眉時,愈加顯得整個都皺縮起來,他道:“娘娘進去時,萬事留心著些,皇上剛剛才發了天威,這會子怕是餘怒未消。”

“皇上為何生氣?”我話音凝滯。

濁公公朝我搖頭,神色歉然,低低地嘆了口氣。

濁公公肯冒險提醒我,我已是感激。此時他不想說,我也不好再勉強。

湛露在旁側扶著我,我的指甲卻是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臂,像是在藉此汲取某種支撐一樣,強行定住心神,問道:“那麼最後問公公一件事,本宮的貼身侍女玉笙,自從傳喚來太極宮,至今都被未放回去?”

濁公公猶豫良久,終於點頭。

此刻,我的心中已是瞭然,豁然的明朗倒是將原先的懼意衝退了三分,說了聲“多謝公公”,就朝著那扇錯金嵌銀的朱紫殿門走去。

天色向晚,還未到掌燈時分,整個大殿籠罩在落暮後的晦暗之中。殿外夕陽磅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