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本公主叫你們滾難道沒有聽見!”端雩揚手就將一柄安枕用的紫玉如意,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衝著底下人尖聲喝道,她怒意蓬盛的目光掃過我,“除了宸妃,其他人全部滾山去!”
侍女們個個噤若寒蟬,被端雩的威勢嚇住,皆是低低諾了就急忙碎步踱出房門去
此刻偌大的房中,只剩下我和端雩兩人。侍女們出去時,輕輕地將湘竹簾子撩起又放下,覺得驀然眼前一陣晃晃然的天光大盛,接著就唯有一道一道細細的金色光影,安靜地烙印在銜接得無一絲縫隙的地磚上。
我駐足原地,看著端雩身體虛弱綿軟地倚在床榻上,鮫綃薄賬上遍繡灑珠銀線玉蘭惹火臺苞圖案,而端雩那張氣色青白的臉半隱在一重透明的薄紗之後,寂寂無聲中,風起簾動如雲色縹緲,令人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端雩直直地盯著我良久,那樣的眼神直讓我覺得悚然,端雩房中降溫的冰塊放得很足,這般站得久了漸漸從背心滲入一股寒意。
我躊躇著開口道:“公主……”
“顏卿!”端雩截斷我的話,只見她猛然從床上直起身,想必是她身子太虛,起身時感到暈眩,但她還是緊咬著牙堅持住,切切朝我道;“你好啊,你真的很好啊!”
我被她那聲究如其來的“顏卿”一驚,有些失措道:“公主您怎麼……”
那時,端雩霍然踢開錦被,披髮赤足從榻上下來,不知她是怒極,還是身體乏力,雙足及地時整個人還跌了一跤。
我想要上前去扶端雩,她卻是毫不領情,一把將我推開。我那時站不穩,亦是“噗通”朝後跌倒在地上,地磚的溫度很低,隔著初夏時輕薄的衣衫,驟然貼著肌膚激起一陣寒慄。
而端雩射向我的眼光更陰更冷,牢牢地迫住我,大聲叫喊道:“顏卿!你們當年都在聯手騙我是不是!林桁止喜 歡'炫。書。網'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你!”
她此晤一出,我霎時渾身都震怵起來,驚疑道:“公主,你在說什麼?”
“你們都在騙我!你!顏卿!”端雩舉起手指著我,那尖細如刃的指甲差點就直戳到我的臉上,在咄咄逼人的她面前,我下意識地踉蹌後退一步,她的目光有一瞬是瞟向皇宮的方向,怒道:“還有林紫嫣,你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時端雩衣衫散亂,眼眸隱含暴戾之色。哪有半分帝王公主高貴驕矜的樣子。而她眼中的怒火彷彿就要熊熊地燃燒著奪眶而出,簡直恨不得將我焚成一把灰燼。
我已被她逼至牆角,而她猛撲上前,手指箍住我的肩膀,尖尖素白的指甲近乎要掐入我的皮肉,她掌中用勁拼命地搖著我,道:“是你們兩個設下的局,騙我死心塌地地去喜 歡'炫。書。網'林桁止。其實當年我跟林桁止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們精心安排的!我居然還渾然不知,被你們當成傻瓜一樣任意耍弄!”
她聲色但厲的話撞得我耳膜一陣“究突”地亂跳,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究竟是什麼竟能讓她震怒至此。她口口聲聲地說我和紫嫣一同設局騙她嫁給林桁止,真的是我做的麼?
端雩猛推我一把,我感覺背心重重地撞在堅硬的牆壁上,一陣頭暈目眩的痛疼。
“公主,我……”我嘴唇嚅動,卻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此刻,我們兩人都是跌坐在地上,我被端雩用手掌死死地扣住在牆壁前,她尚在病中,平日也不過一介嬌柔女子,可沒想到我的身體比她還要贏弱,被她制住時竟是分毫也掙脫不得。她蓬頭散發,狼狽異常,而我現在的樣子比她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端雩看著我,激饋交加之下,揚手就要給我一個耳光,我感覺帶起的掌風堪堪地僅擦過臉頰,睜眼看她,只見她的手掌揮到半空,卻是劇烈顫抖著再也打不下來。
她的心神如是支撐不住,整個人像要脫力了。兩渦淚水忍不住噴湧而出,彷彿刺耳的“嗤”一聲,眼中原本四處怒竄的火焰瞬時熄滅下去。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中翻滾出濃烈的悲慟之色,她的手指揪住我的衣襟,放聲巽道:“其實林桁止的本意並不想娶我,當年你和林紫嫣費盡心機讓我嫁入林家,為的不過就是看中了我公主的身份,為的不過就是與皇室聯姻而讓林家長保富貴。如果我不是九公主,不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我還值得讓你們來算計嗎?”
“不值得罷,根本不值得罷!”端雩衝我厲聲逼問著,她眼底暈散開一抹搖搖欲墜的清光,淚光中毫無保留地對映出她此時的崩潰和絕望,同時也清晰地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