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極。我們之間,除了欺騙,除了怨忍,除了恨意,己經是走到一無所有的地步,再絕無複合的可能。
然而,可笑的是,他依然保留著我宸妃的身份,他不會再寵愛我,但也絕不會廢去我宸妃的名分,只是將我囚禁在冰璃宮中,任由我自生自滅了罷。
湛露姑姑用新鮮的蛋清調和幾味化瘀驅腫的藥材,再加入微量冰片,為我日日敷面,臉頰上的摑痕很快消了下去,開鏡時看到半邊白皙瑩潔的臉頰,以手覆上時溫潤如玉,已是好得一點痕跡都無。
“皇上那日是怎麼了,朝娘娘發這般大的怒氣,若是以往,連彈娘娘一根指甲都捨不得。”湛露拿著犀角梳為我理著頭髮,口中碎碎地念著,“晚上時,慧妃娘娘不顧禁令,冒險到冰璃宮中看望娘娘,慧妃娘娘行事素來有膽識,但將老奴嚇得不輕,要知道如果被上頭髮現,慧妃娘娘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姑姑,不要說了。”我黯然道。
湛露輕嘆口氣,知我心緒不佳,也就噤了聲不再說話。
宮人自戕乃是大罪,玉笙觸柱而死。紫嫣為此著實費了一番心力,將她的屍身託運出宮,在城郊擇了處地方給好好安葬了。我見不到玉笙最後一面,唯一能做的就是雙手合十地為她祈禱,祈求她生魂安息,也祈求上蒼垂憐,讓她的下一世平安和樂,不要再有那麼多跋涉和苦難。
一日,宮中靜悄悄地。我披衣坐在窗前,庭院中花木扶疏,綠玉藤蘿纏繞著花障如瀑布密密虯虯地一瀉而下,其間點綴著一蓬蓬雪自橙花,懨懨嬌弱地盛開著,如白茫茫的星子零零點點。酷暑剛過,秋涼新臨,自積玉湖引來一脈清泉活水注入環繞廊前階下,流波潺湲,水聲濺濺,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鳴,抬頭看到一兩隻橘紅、碧綠的小小鳥雀,棲息在藤蘿花障上,探出尖尖黑色的喙去啄那些碧玉般的葉子,如此清靜安恬的景象,頗有三分江南幽雅清致的意境。
“娘娘,太后身邊的高嬤嬤來了。”忽然聽見有人通報,回首看到,簾籠被撩起,從外頭走近來一人,正是高嬤嬤。
高嬤嬤著一身木蘭青暗花雙繡綾衣,衣飾簡約,除卻領下的衣領上繫著一顆珍珠釦子,別無裝飾,半見花白的頭髮挽著老銀鑲珠簪子,落落大方地站在那裡。
“娘娘怎麼來了?”我看向她,淡淡說道。
高嬤嬤是太后最親近信任之人,既然她親自來了,我知道她定然有話要說,於是揮手屏退了一干服侍的宮人。
“唉。”高嬤嬤不禁嘆氣,我妃位尚在,論宮規她還是要尊稱我一聲“娘娘”,高嬤嬤走近我身旁,感慨道:“雖以前有幾回見到,但這三年來,老奴還是第一次單獨來看娘娘。”
聽她話語拳拳,我亦是被觸動幾分情腸,問道:“嬤嬤今日來,可有什麼話要說……”
高嬤嬤輕輕握住我的手,她看著我,一雙眸子因看慣風霜是非而澄得愈加深澈,沉嘆道:“娘娘,您不要怪太后狠心,那一晚,太后並非真的要置您於死地,只是……只是……”高嬤嬤張口欲言,卻是怎麼都說不下去。
“嬤嬤……”我晨起時服的藥,腥苦的味道還未散去,說話時舌尖有銳利的觸感。
“娘娘若能體諒,莫鑽牛角尖就是最好。”高嬤嬤烏翠的眉毛間夾著幾簇自色,稀稀疏疏地,她道:“娘娘知道那時的情勢,太后若要在您跟韶王之問擇其一,她沒有辦法,必須要選擇保全韶王,而犧牲你。”
“我知道的。”我微微闔眸,四個字悠悠地自唇間吐出,“畢竟太后是韶王的生母。”
“且莫說親生不親生,就是自小就帶在身邊,一貫視如己出地對待著,那也是有感情在的。” 高嬤嬤突然低噥了一句,她的這句話來得有些奇 怪{炫;書;網,我卻只當她是在說奕槿,合宮盡知,奕槿的生母溫懿太后盛年早逝,當年皇后過世時,太子尚年幼,而那時,當今太后還是先帝的德妃,是為皇后親妹,太子交與德妃撫育,而德妃憑著出身王氏,又是先皇后的妹妹,更兼之撫育太子,名正言順地成為皇后,執掌鳳印,母儀天下。
高嬤嬤輕咳兩聲,不著痕跡地將剛剛的話遮掩過去,道:“韶王自不用說,皇上雖不是太后所出,但老奴看著,這麼多年當是與親生的無異,手心手背都是肉。先撇開這太后的身份不說,單單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為了你而起衝突。”
“娘娘心裡清楚,太后秉性向來溫厚寬容,絕非是嚴厲冷刻之人,但前些日子,因著九公主的事大受打擊,身體失於調養,脾氣也不免急躁了。”高嬤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