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麼?當年我們跟隨父皇南下游玩,我偷偷獨自外出時遇到一名絕色女子,身邊的隨從婢女皆感嘆其容貌不在我之下,更兼有錦口繡心,氣質出塵。我那時也是暗自驚訝,特意懇請父皇令她留在我身邊。”
“她”是何人,他們彼此皆是心照不宣。
說起往事,嘉瑞深深斂息,儘量地平復內心不斷地激流湧動,嫣然薄唇微微顫著,“我那時是心性強,可是我若知道她溫順柔婉的外表下包藏如此禍心,我是絕對不會將她引薦給你們兄弟!讓她有機會離間皇族子弟,刻意激化奪儲之爭。”
高旖幀糟心肌肉悚動,“塵兒,其實那些事與浣昭無關。”
“無關?你跟晉王哥哥以前雖不甚和睦,也不至於非要兵戎相見拼個你死我活,難道不是受她挑撥?”嘉瑞聞言鄙夷地挑動一下眉尖,說道,“皇兄妄你一向聰明,難道到現在還看不出來,浣昭的來歷過於詭異?”
“詭異!旖塵你怎麼能隨出如此荒誕的話。”高旖楨如是再忍耐不得,黢黑的眸心瞬間進出無法逼視的凌厲。
嘉瑞全然無懼,凜然回視道:“皇兄你細想想,又豈是小門小戶的商賈人家能培養得出來?還有是因為誰而勝券在握?縱然她天資聰穎,通讀詩書精妙的兵法佈陣?”
慕容浣昭且不說她容貌,單是這般的見識學問,你剛才也說了邱鹿原一戰原是勝券在握,那麼前面的都可以說得過去,那麼她從何學來如此。
“這個……”高旖楨一時語塞,面對嘉瑞伶俐口齒,竟然說不上來。
嘉瑞半分都不給他喘息,進一步道:“我說過了,幕容浣昭的來歷定然不簡單,此人謀略老成,又居心叵測。”她話鋒冷冷一轉,目光迫向她的哥哥,“皇兄,現在覺得第二件事可以答應我了麼?”
高旖楨顯然還是遲疑不決,他可以依著嘉瑞放過晉王府的餘孽,但讓他捨棄浣昭卻是斷斷做不到,他大笑兩聲,神色鬆緩道“塵兒,休多慮了,浣昭索來敏慧,閒時多讀了幾本兵書也是無可厚非,她心思玲瓏,倒讓你錯認為是城府深沉。皇兄與浣昭相處多時,她並不是奸邪之人,若是浣昭有異心,她畢竟女流之輩,皇兄自信也能製得住她。”
嘉瑞冷哼一聲,誚然道:“女流之輩?皇兄可不要小瞧了女流之輩。皇兄自己不也是堅信,旖塵這個女流之輩能抵得上胤朝十萬大軍麼?”
嘉瑞話中含著的譏諷嘲笑之意,流露得淋漓盡致,直戳軟肋。高旖塵縱然再好的涵養,俊面上亦是覆上一層怒到極致的青鬱之色,眼眸因極力剋制湧上來的怒火而晶亮逼人。
此時,遠遠地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吉時將至,恭請皇上、公主前往崇華殿。”打昕了他們之間的對峙。
天地寂靜,仰首隻見皓空高遠,澄碧如玉,襯著潔白的雲絲淺薄,看著遠處一帶邊角的宮殿幽僻冷清,白石崆螬,紅牆環繞間幾隻紙鳶晃晃地乘著微風浮起,搖搖落落的。
他們站在那裡誰也不曾動,嘉瑞身上輕盈的紅茜紗迤邐至裙尾散開如雲,愈發顯得她身姿孤清纖瘦,然而限眸中耶抹剛毅決裂之色卻令人心折。
“塵兒,吉時到了。”高旖楨聲音沉沉,霎時狠下了心,“不行,這第二件事皇兄不能答應你。”
“你不答應。”嘉瑞像是重複他的話,又像是最後一次的確認,“吉時到了。”她唇際浮起絲縹緲如風的淺笑,慢慢地伸手去將剛剛撩起的珠珞放下。
高旖塵心驚膽寒地看著她貌似平緩地動作,“撕拉”一聲,線段珠迸,顆顆拇足有指大的明珠驚得四落分散,未來得廈讓人做出反應,嘉瑞已是狠狠將風冠上的珠珞撕扯而下。
“嘉瑞你在做什麼!”高旖楨又氣又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嘉瑞冷冷看了他一眼,意想不到的,她撲上前抽出他腰間的佩劍,雪亮的劍刃照出每個人蒼白失色的面孔,她咬牙,字字如切金斷玉,道:“皇兄,既然如此,嘉瑞也不打算出嫁了,今日就算萬死也要為你除了這個禍殃!你自己逼我的!”
高旖楨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竟手足無措。看這時辰北奴的迎親位已到崇華殿,嘉瑞到此
刻才說出悔婚,這如何向兩國交代,而且節骨眼上嘉瑞又咄咄逼人地要繫了浣昭,怎不令人焦頭爛額。
“塵兒!”高旖楨箍住她的手腕,用力奪下了劍“哐當“扔在地上,一面命宮女上來在為公主梳妝,一面好言相慰著,“塵兒,好,皇兄答應你,絕不會迎娶浣昭入宮,今後也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嘉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