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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部分

上平定滇南的時候,定南王的安福郡主和小世子,及虎賁死士都神秘失蹤,朝中有人上疏,說是王爺私自救走了兩人,就連行刺之事也是有意安排。皇上命人秘密北上,安福郡主姐弟兩人都被拘捕入京,眼下當年暗中接應滇南的罪名已被坐實,而行刺之事又是安福郡主親日指認,一樁樁都與王爺不利啊……”

顏傾天下 荊棘蒙籠路難行3

以前還只是咳中帶血,這一年來變故迭多,發作得愈加厲害起來。我半個身子探出床榻,發白的指甲緊緊地摳著黑檀木床沿,吐了小半漱盂的血才慢慢止住了,看得高嬤嬤和湛露兩人都是心驚肉跳地。我無力靠在枕上,如此反覆,或許我的身體真的要消耗到極限了。

我令她們誰都不許將此事說出去,兩人都唯唯地應了。我不想見那些太醫,我感到根累了,原本就殘存無幾的精神彷彿都在一瞬間崩塌。

軒彰十二年九月,韶王遭人告發,一時間,高族皇室中俱是悚動無比,像是平靜如鏡的湖面被投進一塊石頭,霎時激起浪濤千行。緊接其後,前定南王之女安福郡主與世子被解送入京,拘留於慎司刑,慎司刑歷朝以來專門用作關押高氏宗族中的獲罪之人。此事由當今聖上親臨審理,世子牙牙學語之年,尚年幼無知,但其姐安福郡主已是成年。

據說受審時,安福郡主統統供認不諱。她出面指證韶王,在當年滇南起兵之際,韶王曾數次暗中南下,並與其父密謀叛亂。不想朝廷兵馬強悍,滇南節節敗退,韶王投機而退。安福郡主眼見就要城破身死,追不得已之下,她以三萬虎賁死士為籌碼,同韶王換取救他們姐弟兩條性命。

雪芙殿上刺客一事,安福郡主對此也認罪了,她坦言是要為亡父報仇,使出一擊兵行險招。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一個更驚爆的事實,就是韶王也參與謀刺。除此外,安福還親口說,她寄居韶王簷下三年,相處日久,察覺韶王依仗太后親子的身份,不臣之心早已有之,兼之深恨其兄奪宸妃,怨念早種。然則三萬虎賁死士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還有其蓄羽多時,不日就要篡奪帝都皇位云云。

此事一出,猶如石破天驚。但涉及皇室親王,關係重大,皇上親擬聖旨將韶王暫拘於慎司刑,必得要雙方當面對質。但其中盤根錯節,難以在短時內定奪。高氏宗族中人紛紛上奏為韶王求情,朝中亦是不乏慷慨陳情之人。

漸近十月,籠罩在瑟瑟秋日中的帝都城,白露節氣過後,涼意益重。誰都看得出看似一派祥和平靜下,掩飾不住的風雲湧動。宮廷生變,內滋齟齬,禍起蕭牆。在眾人看來,有安福郡主的供詞,韶王一案已是罪證確鑿,太后及其群臣再力保,事成定局,怕是難以挽回。

奕槿因我而和奕析生恨,他遲遲未處置變析,不過就是礙於太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若是從前倒還好說,但眼下且先撇開國法,單單為著私恨,他也定不會留情。我知道那個潛藏在暗處的人,絕不僅僅是要扳倒我,但料不到下手會那麼快,快到令人來不及招架。

昊昊上邪,落落無極,當真要將我們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此後多日,紫嫣曾多次來冰璃宮,都被我回絕了。我知道她能來一趟有多麼不易,並非我不想見她,而是重病輾轉之下,實在拿不出什麼心力來。

我仰面躺在榻上,青絲迤邐地流轉在枕邊,恍若半開的墨色花朵,有幾縷發輕飄無力地落在我的手上,光澤黯淡,髮梢枯萎,鮮明地顯示我此刻的支離與憔悴。

我讓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晦奴佝僂著身子半跪在床前,靜靜地看著我,我將髮絲繞在指尖,然後再一根一根地扯斷,斷梢露出脆弱的內芯。

我將斷髮輕輕拂落,雙臂支撐身子著想要從榻上坐起,反覆試了多次,卻是徒勞無功。

晦奴看著我,淡聲道;“你還是躺著罷,當初救櫻若時留下的傷勢還未復原,後幾經波折,要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是扛不起任何損耗了。”

再次嘗試後,我頹然倒在錦衾上,微微垂眸,喃喃道:“我不能像現在這樣。”

晦奴焦黃的臉繃著,眼瞼的一圈黧黑更濃重了些,面無表情。

“莫說這間內殿,我現在連地都下不了。”我看著一洞一洞地垂花拱門,散開帷幔重重,忽然悽然一關,道:“扶乩,你既然鑽透伏眠中的醫書,可知道有什麼藥物能暫時壓制我的病情?”

扶乩輕微一驚,搖搖頭。

我吃力地翻過身,眸色澹然地盯住她道:“一定有的,我記得當年我的母親就算病到不可收拾,尚且還能用藥續命……”